有一瞬間，她腦海裡閃過一個男人的臉，心下不免冷笑。

——你不欣賞我，自然有男人愛我，仰望和擁戴我，奉若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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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考的早晨，壯烈的心情堪比上戰場的甲兵，對面是裝備長槍大炮的現代軍隊，己方隻是扛著刀戈劍戟的戰國小兵，全靠一腔孤勇站上戰場，兩股戰戰。

陳星依早上已經有點不舒服，完全是壓力性胃絞痛，勉強吃瞭早飯，再服下兩粒胃藥。

陳傢全傢出動，做備戰部署，午餐吃什麼，接送路線怎麼可以不堵車，文具要帶哪些，水帶多少毫升。

可憐天下父母心，為孩子都有潛力做急行軍。

考試一門門下來，空調不知出什麼故障，完全是聊勝於無的狀態，也或許是陳星依心火太旺，擦汗都來不及。

像弓箭彎瞭又彎，嬌滴滴的小女仔們居然還承擔得住。

終於考完，有的唉聲，有的嘆氣，有的看上去輕松。求仁得仁，各有所得。

有女仔尖叫著從樓上把書本一頁頁撕碎，從半空中撒下來，祭奠青春和考試。

每一代人的煩惱好像差不多。陳父到學校接大妹時，看到女仔們的末日狂歡，這樣感慨。

他也想到自己的青春歲月，多數時間埋頭書本，像極小妹現在的樣子。不過那時候精力旺盛，學到十一點鐘入睡，第二天也不覺困倦。

走出校門便入社會，更是自負盈虧，父母全撤瞭手，經濟確實自由瞭，但比學生時代心理負擔要重。終究要負擔一個傢庭，對前途的規劃也是求仁得仁的事。

幾年過去，當年的同學發展早就不同。有的飛黃騰達，有的蘭因絮果。除去天賦，還有遠見與手腕，以及運氣。

人生從來不是輕松課題。

看女仔們一張張青春又充滿活力的面龐，陳母也有感慨，江山代有才人出，永遠有青春臉龐。二十年過得真快，彈指一揮。學生時代她可沒覺得自己會老，體力會衰。變老？呵——總覺得那是十分遙遠的事。

時間真寶貴啊。

接到大女，看她情緒尚可，陳父陳母按捺下“考得怎麼樣”這樣的問題，開車回傢。

低年級的小妹早放瞭假，不過她對會考也有幾分好奇，所以今日也自告奮勇來接大姐，一輛小汽車坐滿一傢四口，滿滿當當。

一行人剛到傢，就接到關正毅的電話。

“是正毅啊，我們剛到傢。”陳母說。

“陳伯母，我打瞭好幾次，萬幸接通瞭。”關正毅熱切地道，“約瑟芬考得怎麼樣，題目難不難？”

陳母看一眼沙發上坐著的大妹，有點悶悶的，情緒不甚高，一定太疲累。

“大妹情緒還好啦，隻是太疲憊，”陳母壓低聲音，“我們還沒來得及問她考得怎麼樣。伯母要謝謝你啊正毅，你教得好，大妹也很努力、用功，應該會有好的回報。我會告訴她，你打過電話，等她休息好瞭，明天再回電話給你……”

晚飯時，全傢都小心翼翼。陳星依不說，其他人也不敢問，萬一考砸，崩潰大哭怎麼辦？

飯吃到一半，陳星依放下碗筷，平靜地道：“媽咪，爹地，你們不用擔心，我考得應該還不錯啦！”

全傢立刻歡呼，陳父拍案大笑，小妹尖叫，壓抑氣氛立刻一掃而空。

“大姐，你考得好，我比自己考試得第一名還要開心！”陳月卓說。

陳星依白她一眼，知道還有後文。

“得第一名我都麻木瞭，不像你，多稀罕。”小妹賊忒兮兮地笑。

陳母覺得還不至於開香檳慶祝，反應比陳父冷靜得多。

感覺好，也隻是自我感覺，不知成績出來，到底如何。之後還要申請國外的學校，挑選專業，也未必一切順利。

中年人做事總多一重顧慮，不像十幾歲的年輕人，認為世界屬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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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出成績，果然不差，比陳星依既往成績都要好。尤其物理、化學、數學幾門理科科目，都在80分以上，達到B級。語文、歷史、地理和英語拿到A級。

陳星依打電話給關正毅通報好消息，還說陳父要好好宴請他。

“恩師在上，學生有禮瞭。”陳星依心情不錯，笑著調侃，“你終於有時間好好度假。可惜假期所剩無幾。”

“恐怕還不能。”關正毅說。他那樣的成績自然擇校輕松，選一個自己感興趣的領域，填報這個領域全球最好的三所院校即可。看陳星依的偏科傾向，文科類的專業自然優勢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