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來人想瞭一會，想不明白。但是馮小姐叫他等，他就等。叫他去死, 沒準他也會死。

“你果然來瞭。”伴隨著輕微的草木窸窣聲, 馬來人身後響起一個清甜的嗓音，像一隻夜鶯。

“是你叫我來的。”

馬來人轉過身子，飛快地看瞭薇薇安一眼, 立刻低下頭, 兩隻手不知道往哪裡放。

薇薇安輕笑一聲, “你那天爬樹來看我，不是挺有勇氣嗎？我就站在這裡, 怎麼現在不敢看我瞭？”

馬來人不敢置信地擡起頭，看著眼前的美人。從他出生開始，他沒見過比這個女人更美的女人。其他女人跟她比，都成瞭母豬。

喉結抖動，他的眼神更大膽，也更貪婪地貼在薇薇安身上。似乎要看進骨頭和血肉裡去。

“你是天上的雲，我是你腳下的泥。”馬來人說。他從來沒有學過作詩，連字都不識幾個。一出口卻像某句現代詩。

大概陷入狂戀中的男人，都有潛質成為詩人。

“你叫什麼名字？”薇薇安微笑著說。皎潔的月光灑在薇薇安臉上，襯得她像神女一樣聖潔。

“奧頓，小姐。”

“奧頓，你很好，比很多男人都好。”薇薇安看著奧頓暗棕色的，充滿熾熱欲望的眼睛說。差點死掉也改變不瞭男人的色心，薇薇安喜歡有恒心又著迷於自己的男人。

他身材不甚高，比薇薇安略高一些。精瘦的臂膀有無窮的力量，兩條靈活的腿可以在檳城的山區連續奔走一天一夜。

薇薇安看中這些。

馬來人奧頓的血像在沸騰，他覺得焦渴，那天晚上在蒲桃樹上的焦渴又回來瞭。三天的曝曬和幾乎沒過口鼻的暴雨，曬不掉也澆不熄那股焦渴。

他伸出臂膀，整個人像一支射出去的箭，極快速地把薇薇安撲倒在地。厚實的草地墊在緊抱在一起滾瞭幾圈的男女身下。

薇薇安輕喘著，發出輕巧的笑聲：“奧頓，你像一頭水牛！等一下，你弄疼我瞭！”

她沒有抗拒，也沒有大喊救命。奧頓松開薇薇安的手臂。暗棕色的眼睛既驚訝，又感激。神女接受瞭他的擁抱，神女愛他！

“如果有人對我不敬，你會怎樣？”薇薇安說。

“殺瞭他。”他的腦子已經被植入某種蠱，不需要思考，從此甘心成為馮小姐的奴隸，唯命是從。那是一種更好的人生，好過在種植園摘一輩子椰子或磨一輩子可可豆，隨著歲月，無聲無息地死掉。

“很好。”薇薇安仰望著天上皎潔的圓月，在中國人的文化裡，那是團圓的象征。傢族成員齊全，那才是團圓，如果少瞭一個人，這個傢庭永遠不可能再慶祝團圓。

奧頓喘著牛一樣的粗氣，俯首，把臉埋進馮小姐豐滿的胸脯裡。他覺得就算自己死在這一刻，也絕不後悔。

薇薇安愉快地松弛下來，閉著眼睛感受男人在她肌膚上留下的觸感。

她跟以前的白人男友也隻停留在親吻和撫摸階段。東方的貴族小姐曾經含蓄地表示，幽深的秘境隻屬於她的丈夫。

樹林裡傳出壓抑又痛快肆意的叫聲。無數雙眼睛盯住，連草木都有知覺。

薇薇安在宣示，自己是自己身體的主人，她想要跟哪個男人歡好，就跟哪個男人歡好。這男人崇拜她，像對女神一樣崇敬，她享受這種尊榮。也享受他有力的沖擊。

高大英俊的白人男友若知道自己輸給一個馬來農工，一定不會甘心。

月亮扯過一片烏雲，遮在臉上。似乎比露天媾和的男女還要害羞。

-

孫南孚吃瞭飯，痛痛快快洗過一個熱水澡，在李傢的客房裡安頓下來。

他腦袋一沾到枕頭，幾乎是立刻眠過去。總算有一個安全的地方，不至於睡著也突然驚醒。至於這地方能待多久，且不去想那麼多。

陳星依在李傢的這處宅子待得夠久，怕再晚回去，父母要起疑。

“李先生，你說孫南孚會幫麥小姐翻案嗎？”孫南孚的處境她看在眼裡。勉強別人冒著生命危險做一件事，即便是正義的，陳星依也覺不忍。

“秘密郵件的存在或許可以讓警方重啓這個案子，但車禍是否人為，還需要找到新證據。”李傢翰摸著下巴，斟酌地道。

陳星依點頭，“是啊，即便孫南孚站出來指控馬彪，警方未必能找到證據，或者馬彪的手下跑出來頂罪。”

手下的馬仔出來為大哥頂罪，古惑仔電影裡都是這麼演的。陳星依覺得這種事發生的可能性未必沒有。畢竟藝術來源於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