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字還沒出口，那邊已經不必她謝。陳星依訕訕的，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其實, 陳小姐, 你不必如此辛苦地討生活。”李傢翰眼尾一勾，有些挑釁的意思，“上次陪在你身邊的護花使者, 既然有能力在倫敦最好的西裝店消費, 應該也可以幫忙改善你的生活。”

自然要確認他們兩人的關系, 如此短的時間就多一名護花使者，直如眼中釘肉中刺一般。

陳星依淡淡地道：“他確實可以幫忙的。隻是, 我不稀罕。”

李傢翰唇角上揚，歡欣是掩藏不住的。

“不如你做我的女朋友，我不會讓你吃苦的，還會讓你過得舒舒服服，你想做什麼就去做，不想做什麼也全然不需要勉強。”

“哦？”陳星依笑瞭，“這是一樁劃算的買賣，期限是？”

李傢翰愣瞭一下，他沒有交往太久的女友，露水情緣在她們厭倦他、或者他厭倦她們時結束。分手過得去，不至於撕破臉，下次見面還可以熱情地打個招呼。

對於他來說，愛情是遊戲，忠於天性的遊戲，如果不太麻煩的話，倒是可以多體驗一些。期限他說不準，但是他現在對眼前的女仔感興趣。兩情相悅是一種快樂，我心向明月的孤寂也別有興味。他享受這種追逐，就像狼享受追逐領地裡的羊群。

“期限我說不好，但是我現在喜歡你，未來也可能喜歡你。或許，走著走著，連時間都忘記瞭，一生也就過去瞭。”

比起海誓山盟，她倒欣賞李二公子的這個回答。

陳星依續道：“沒有誰是誰一輩子的救贖，李公子，你花瞭大價錢買香水，也不過換我一個下午不必工作。明天，我還要繼續站八個鐘頭，為瞭每天100英鎊的報酬。辛苦自然是辛苦的，但比起很多人，我已經足夠幸運。”

陳星依知道自己生得好一些，不算柔情似水，也不是聰明絕頂，男人愛慕她，多數是看上這副皮囊。她的確有些自得，內心深處也希望靠外表獲得更多自己想要的東西。

但是，一旦有人目的明確地靠近她，她又會本能地逃避。青春是必然損耗的東西，資本卻貪婪地累加。豪門的風流故事太多，少她這一樁，也不算什麼。這是一種微妙而矛盾的心理。

很奇怪，陳星依突然覺得，愛情的觸覺是慢慢遲鈍的，跟凱文在一起是自然而然的，無非是小兒女拖拖手，軋馬路。愛情的幻夢是自己編織的，甚至不需要對方的參與。

梁嘉朗的出現，讓她短暫迷失在自己純粹的欲望裡，不過錯誤的關系必然會結束，現在想來，陳母替她做的決定是對的。

太快跳入愛情遊戲，結果就是混亂和內耗，所以漸漸審慎，她清楚自己對黃思明的感情不過是朋友之間的欣賞，所以幹脆拒絕對方的求愛。

到李傢翰，更是果決，因為傢世差距太大，自己先怯瞭場子。當然，她要的愛情，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像陳父陳母那樣相濡以沫。花花公子李二少當然滿足不瞭。

“你有時天真得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女仔，有時身體裡又像住著個蒼老靈魂。何必自苦，人生不過短短幾十載。”

“除瞭我爹地，我不稀罕其他男人的救濟。”陳星依道，語氣是不留情面的。

李傢翰嘆一口氣，何必！多少女人巴不得跟闊少搭上關系，掃一掃闊少傢的地縫子，也夠她們物質優裕地過一輩子。

偏偏闊少們在庸俗中試圖尋找空谷幽蘭。可是，遍地是欲望的高樓，哪那麼多空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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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夠十天，終於到手1000英鎊。陳星依的歡欣持續瞭兩天，這一筆可解燃眉之急。如果以後每個月可以多賺一點，父母那邊的壓力也可以緩解一些。

不過這份工作是臨時的職位，之後要想賺一點，還需要找其他門路。

不過陳星依借此養成看倫敦報紙的習慣，除瞭看廣告，也看政治和名人八卦版。

課業漸漸繁重起來，老教授派瞭很多課外讀物給學生，念完還要寫心得，半點偷不得懶。時間不夠用，陳星依做兼職賺外快的心思也就少瞭許多。好在她吃飯簡單，花銷不大。

說起來，她以前很熱愛逛商場，後來在商場站足十天，對著來來往往的顧客討好地招徠生意，對商場這鬼地方簡直厭惡透頂。

關正毅寄過幾次吃的給陳星依，輾轉從中國商店買來，多是梅子醬、瑤柱醬、豆瓣醬之類的東西，雖不金貴，勝在情誼。可惜宿舍裡不能做飯，陳星依吃面包時會蘸一點醬汁，撫慰一下中國胃的鄉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