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曲響起來，是柴可夫斯基的一曲《花之圓舞曲》。紳士們拉起女伴的手走進舞池，翩翩起舞。

“陳小姐, 我是否有榮幸請你跳一支舞？”李傢翰伸出右手, 微笑道。

這是一支遲來的舞, 在李太太的生日宴會上，李傢翰就邀請過陳星依, 可惜沒有如願。

陳星依點點頭，把手遞給他。兩人手拖手進舞池。

兩人擺好跳華爾茲的架勢，女士扶住男士的肩膀，男士攬住女士的腰肢，你進我退，你退我進，默契地舞動起來。

雖然是第一次一起跳舞，李傢翰已經能明顯感到陳小姐身姿輕盈、舞技出衆。

“陳小姐，你跳得真好！”

陳星依也不謙虛，“在下不才，六歲學舞，芭蕾舞跳瞭九年，到中學課業重起來，才放棄。”

放棄芭蕾，是陳星依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件沉重事。她享受過跳舞，但成為職業舞者不是她的人生選擇，天資是一方面，也有別的原因。

有近十年的舞蹈功底，她學其他舞蹈都快而好。華爾茲最常用，黎女士特意塞她去舞蹈班學習，舞步雖然熟悉，卻少有用武之地。

華爾茲是合作的藝術。有一個好的舞伴，舞蹈起來更是一種享受。社交場的眉目傳情，恰到好處的耳鬢廝磨，都讓這種舞蹈成為青年男女快速親近的最佳選擇。

美人兒額頭沁出香汗，濡濕一點額發，一張俏臉更顯得紅粉菲菲。一曲跳完，陳星依和李傢翰都有些意猶未盡。

旁的女郎跳一會，疲憊後舞步就滯緩，與男伴相依著跳漫舞。第二支曲子響起時，已經有體力不太好的貴婦去休息瞭。

“陳小姐，你累瞭嗎？”

“怎麼會。”

“那不如我們跳舞到天明。”

陳星依不置可否，真是浪漫的提議。他們青春正好，有美酒美景在側，朦朧的愛情也在萌芽，一切新鮮、充滿趣味。不如跳舞到天明。時光大可定格在這一刻。

少數族裔的確更容易吸引眼球，派對上白人居多，這一對舞技超群、形象美麗的亞裔青年男女很快吸引瞭好多目光。

“安奈，那女孩讓我想起瞭你年輕時候的樣子。”

人群裡，有個五十來歲的白人男士對女伴說。他的女伴有一張蛋白一樣小巧白皙的臉，細長眉眼，是亞洲人，年紀在四十歲上下，仍然頗有風韻。

安奈夫人嘴角噙著一絲微笑，沒有說什麼。

移動到安奈夫人附近時，李傢翰在陳星依耳邊低聲道：“看到嗎？那位穿黑色小禮服的亞裔夫人，是個日本人。她的丈夫正是我今天想要結識的大佬——BM投資管理公司的掌舵人，彼德森先生。”

陳星依在人群裡瞥見黑禮服的夫人，點點頭，與李傢翰交換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一會兒我會去邀請安奈夫人跳舞，如果她樂意，彼德森或許也會請你跳一支舞，陳小姐，那是你幫我美言幾句的時機。”

“萬一我搞砸瞭，適得其反怎麼辦，或許會讓彼德森先生對你印象更差。”她語氣裡倒沒有太多擔心，口氣帶點玩笑的意思。

“搞砸瞭也沒辦法，不過總要試一試。我相信你，陳小姐，你一向有說服旁人按你的意志行事的魅力。”

陳星依有幾分飄飄然，眉眼彎瞭彎，斜著眼睛對李傢翰笑瞭一下，無限嬌媚。這一笑，更使得李傢翰心神蕩漾，相比之下，彼德森、利涅之流又算得瞭什麼。

幾個舞步之後，李傢翰已經來到安奈夫人身前，他非常紳士地半鞠一躬，對安奈夫人殷勤地說：“夫人，我是否有此榮幸可以請您跳一支舞？”

安奈夫人看一眼丈夫，後者看瞭一眼這個年輕人，板著臉點點頭。夫人便把纖手遞給瞭李傢翰。

滑進舞池沒多久，安奈夫人便道：“年輕人，你有事情找我的丈夫幫忙嗎？”

李傢翰微微訝異，夫人的敏覺超出他的意料。

“你或許會失望瞭，外子的公事，我一向不插手的。”

李傢翰駭笑，一上來就碰瞭硬釘子，本想著安奈夫人溫溫柔柔的，或許很好說話。

“夫人，您難道沒想過，我隻是傾慕您的風姿，才邀請您跳一支舞？我叫愛德蒙·李，香江人。”

安奈夫人自嘲地笑笑：“李先生，如果在二十年前收到你的邀請，我一定不會懷疑自己的魅力。看過你的舞伴，我已經知道你的喜好。恰好，外子有一點産業和社會能量，或許你想跟他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