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星依破涕為笑。

終於還是去吃瞭學校附近的西餐廳, 中等價位, 不算太奢靡。

吃飯時, 李傢翰忽然提議：“不如註冊一傢小公司吧，做服裝生意方便些。就算玩, 也最好往有名堂的方向去。”

陳星依但笑不語。憑她？還不滿十八歲，已可註冊公司？甚至養三五個員工？為政府繳稅？

黎女士創業也不過是近四十歲時，多年積蓄加上銀行借貸，還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

“資金方面不用擔心，我會資助你，做陳氏制衣原始股東怎麼樣？”這番話被任何試圖創業的人聽到，都會恍惚以為是天使之言。

無怪乎原始股東被稱為天使投資人。

陳氏制衣？這名字聽在耳中，恁的舒服。雖然有些古舊味道。

名字大可再商榷。

陳星依想到可可·香奈兒，最開始到巴黎開展服裝事業，也是由男人贊助。

第一桶金由情夫贊助，終究脫不瞭絲蘿托喬木的嫌疑。一個被包養的女仔，此後事業幹得再漂亮，第一桶金來自何處也還是會被人扒出來議論。

她可不要這樣的開端！

陳星依立刻想到孫生給的支票。

那筆款子不見得來路不明，此時取出來或可派上用場。

“我有錢。”她簡單道。

李傢翰唏噓，“嚯，陳小姐口氣真大。”

“10萬港幣。”又補一句，“我自己賺來的。”

“數目不小。”

他所說不小，不過對一個中産傢的小女仔來說，不來自父母，靠兼職和做小生意賺來的話，那算一筆可觀的款子瞭。

小女子不可小覷。

兩人聊起最近做的志願和難民話題。

陳星依說：“李生，不是我不分紅給你，今天的收入我另有用場。”

“留作創業基金？”

“不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刺繡來自瑪利亞，她年紀大瞭，沒有收入來源，還有孫兒要養，我要用這筆款子幫助她！”

李傢翰動容，“陳小姐，你有一顆善心！”

“善良的人自有回報。”陳星依輕松道，“我也得到收獲，比1000英鎊大得多。”

她的收獲是實驗一種商業模式，初期的成功讓她備受鼓舞。

衣服有多種樣式，可以不拘一格，可以新舊拼貼，並不是出現在巴黎時裝秀和奢侈品店面的衣服才是好衣服。

實際上，對人有特殊意義，能夠傳遞某種情感或單純愉悅感官的衣服都可以被市場接納。

陳星依突發奇想：“如果我收集這些對人有特殊意義的衣服，將它們與新佈料拼貼組合，會不會受到顧客喜歡？”

“這是個好點子，”李傢翰沉吟道，“有些環保的意思，也有些個性在裡面，這點子想必會受到年輕人喜歡。”

“隻是一個不成熟的點子，宣傳、銷售、租賃店面都是大筆開支。如果隻是喜歡新鮮感、追求特立獨行的年輕人感興趣，恐怕顧客群還太小。”

李傢翰說：“這是千頭萬緒的事，何不享受青春，輕松快樂地過大學生活？要知道，四年光陰，轉瞬即逝的。賺錢的事交給男人就好。”

剛剛還說要提供資金支援，轉眼就勸她放棄，男人真是嬗變動物。陳星依微哂。

李傢翰苦笑，“時間有限，我可不想次次約會都是沿街叫賣或討論商業。”

“隻是朋友見面，不算約會！”陳星依糾正，固執地撇清。

她也不知在固執什麼，這樣一個對象，那樣的傢世，又不全然是吃喝玩樂的二世祖，有什麼可挑。

隻是她見識過短暫的愛情，一段跟國中時代的體育生凱文，一段跟讓她短暫耽溺的梁嘉朗，兩段感情實在似浮光掠影、蜻蜓點水。

這一次，她若說YES，李氏的興趣又會持續多久？這類公子哥的花邊新聞難道還少？她不想輕信人，連她自己都覺得人這東西是極其嬗變的，不管男人還是女人。

當初初戀凱文出國，她也傷心難過，不過過一兩個月，這感覺也就淡瞭，後來甚至完全不想聽凱文的越洋電話。

不如永遠在一個懸而未決的狀態，她受追捧，也放肆地自矜，保持友情以上、戀情未滿。

“好好好！”李傢翰好脾氣地揶揄，突然想起什麼，“你生日快到瞭，陳小姐，18歲生日意義重大，你想怎麼過？”

終於熬到成年，又覺再無借口和理由做無憂無慮的小孩子，陳星依甚覺壓力，於是賭氣道：“不想過，又老一歲，有什麼值得慶祝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