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倒也不算錯。最好的不見得留在後面。

陳星依氣息一窒，“啊！為什麼要問我的意見？”

“或許以為我們在拍拖。”關正毅笑，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

“喂，傑森·關，火燒眉毛，你還顧得上笑！”陳星依抗議。

“以前要我幫忙補習功課時，可是叫我傑森哥的。”

這話耳熟，對，他跟陳傢小妹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關正毅發現陳傢的姐妹都一樣，用得著人時，嘴巴甜得很。轉頭拋過去，便義正言辭，管他張三李四。

“好，傑森哥，你怎麼看？”

“你肯嫁，我就敢娶咯，還輪得上我挑嘴？”

“你……”

與關正毅相熟些，才發現這男仔也不全是書呆子習性，有時調笑幾句，也出來幾分憊賴。隻是搞不懂時機。

陳星依正色道：“現在不是玩笑的時候，我們需得阻止她們。你要說服關伯母，我們年紀還小，生活的重心都在學業上。而且這邊的人都流行晚婚，兩個亞洲小朋友巴巴兒跑過去訂婚，算什麼？””

關正毅也收瞭調侃，心頭驀地湧起幾分失落。他喉結滾動，突然道：“父母幫忙選的，多半是最好的那個選擇。”

“我們統共不滿二十歲，難道現在就要做這麼重大的人生選擇？”

“你說的對。我會想辦法讓傢母知難而退，由我這邊推辭比較好。”關正毅有一句未出口：未來若有新的轉圜，再談不遲。

兩個年輕人不約而同嘆息。

普通市民不過努力抓緊時間、存款、婚姻、子女，在時代洪流裡尋找安全感。幾千年前如此，現在亦然。

終於輪到他們。

他們相對而談的情形恰恰好落在一名男仔眼裡。

李傢翰本想親自登門致歉，奈何這陣子忙大case，終於騰出手來，找到學校時，發現女友已在“約會”其他男仔。

這男仔他倒見過的。在高端西服定制店。那時陳星依就幫他選衣服。似情侶，態度曖昧。

所謂智者不入愛河，因為一旦入愛河，再聰明的也不禁犯蠢。

一男一女兩個來自同一種族的年輕人對向而坐，一塊用餐，還認真說話。女仔靚麗，男仔也不算拉胯，外人看，第一印象便是浪漫關系。

實際上，他們可能是朋友、同事，表兄妹，或是偶然坐在一起又聊得來的陌生人。不過，誰去考究那麼多。

服務生端著一盅滾燙的濃湯過來，許是地板濕滑，他跌一跤，噼裡啪啦一通，幾滴湯汁濺到陳星依手上。

陳星依雪雪呼通，關正毅反應倒快，趕忙站起來，一把抓起陳星依被燙的那隻手，放在唇邊吹瞭一會。這是應急反應，小孩子燙傷瞭，大人就對著傷處吹風。

“怎麼樣，燙得厲不厲害？”

陳星依搖頭，驚嚇多過傷痛。飛來橫禍兮。

李傢翰隻覺目眥欲裂，一口惡氣幾乎噎得嗆咳。出於男人的嫉妒心，急怒之下，一霎時理智全被封住。

其實和平年代，生活平庸，富傢子的熱情容易揮灑在愛情上。李傢翰已經算不錯，對江山美人，都有部分興趣。

小少爺血氣方剛，大步走過去，大手一揮，就把關正毅的手臂打落。緊接著上前一步，左手推瞭關正毅一把。

力道雖然不太大，但出其不意，竟推瞭關正毅一個趔趄，若不是借椅背緩瞭緩勢頭，當場摔倒也是有可能的。

嘿嘿，歷練多年的穩重、智慧、心機，到擇偶時，雄性不過學大角鹿，非梆梆梆地痛快幹幾架不可。

“你做什麼？！”關正毅怒道。他已經認出推他的是誰。

那次在西裝店遇上，關正毅已經開始留心他。李傢翰氣度不凡，又是高級西裝店的常客，不會是無名小卒。

他跟約瑟芬是什麼關系？關正毅心中納罕的第一件事就是這個。

剛剛的沖突造成不小的動靜，氣氛霎時安靜下來，旁邊的顧客註意力全集中在他們這一桌。人人屏息凝神，要看好戲。

“陳小姐是我的女朋友，我盡一個男人該盡的保護之責。”

李傢翰語氣已經沉下來，要打架便打架，他倒不怵的，如果能不戰而屈人之兵，更高級。

“陳小姐亦是我朋友，不屬於任何人之私有物品。她有正當權利與朋友見面、聊天、喝下午茶。”

李傢翰高昂著頭，態度十分傲慢。

如果是出於一個男人的野性沖動，關正毅大可還擊，他塊頭與李傢翰不相上下，這一年多常常運動，身形壯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