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一眼看透自己的心思。陳星依暗暗吃驚。

陳星依默認。

何爵士似乎也忽然悵惘，“女仔們長得這樣快，很快，她們很多心事都不願跟老父親說。”似乎是心聲。

陳星依不知該如何安慰這老爺子。又聽他道：“幾年前，我陪雲霓參加過這類成人舞會，那時候我們笑得多開心。一眨眼，她嫁人，不大回娘傢，我已有幾年沒見過她開懷大笑。”

“聽起來，何小姐婚後並不太開心。”

何爵士嘆一口氣，“陳小姐，你若愛上你父母不看好的年輕人，不必管他們說什麼，按自己的心意做便是。”

跳完一曲，老爺子去休息。換“黑騎士”們上場。

年輕男女擁在一起舞蹈，都穿得整齊雍容，是很養眼的一幕。

陳星依留意到，馮小姐的舞伴是個金發碧眼的西人。

李傢翰說：“怎麼樣，舞會有沒有想象中美好？”

陳星依翻翻眼皮，隻覺疲累。

“一切落到實處，似乎並沒有那麼夢幻。”

明明是絞盡瞭腦汁、費盡瞭心思爭取到機會，真到手，又覺普通平常起來。人的心意這樣擰巴。

“不必緊張，安心享受。這舞會旨在讓每個女仔有成為公主的一夜。”

“她們一出生難道不是公主嗎？”

李傢翰但笑不語。

他在舞池裡也見到幾個熟面孔，比如來自大馬的郭宏木，還有一兩個參加過聖誕紳士派對的白人，臉熟得很，名字似乎已經忘瞭。

世界這樣小，兜幾個圈子又遇上。

李傢翰點頭致意。那郭宏木也趕忙招呼。他的舞伴是一位越南籍的名媛，據說是越南首富的千金。棕膚，圓餅臉，雙下巴，十分富態。

越南千金披掛一身帝王綠的頂級翡翠，足有幾公斤的樣子，好在體格健碩，腰肢粗壯，可以擔得起。

“好綠的翡翠。”陳星依驚嘆。翻一翻全香江的珠寶店，恐怕也湊不齊這麼一套。

“郭兄，看來貴傢族的生意又做到越南去，可喜可賀！”李傢翰揶揄他。

越南千金舞步不佳，郭宏木被她踩瞭幾腳，正痛得心情奇差，懶得理會他。除去舞伴不夠理想，還有另一樁事讓他不開心。

他看到馮小姐。

馮小姐的風姿似乎更加曼妙瞭。現在想來隻覺可惜，隻差一點，他就能與馮小姐在這種場合共舞。

說到底，嫡出庶出，這年頭誰還在意這些。可是不得不聽父兄的話，他一向乖順仁弱。

跳舞的時候郭宏木就在張望遠處的馮小姐，許是他自己也三心二意，才被越南千金踩腳。

一支舞結束，有些體力不支的名媛去休息區小憩，順便用些甜品和蔬果。

這些年輕人倒也會自己找樂子，他們三五成群地攀談或遊戲起來，有些是老熟人，有些是新認識的朋友，五湖四海、世界各地，歡樂一傢親的樣子。

薇薇安·馮小姐與舞伴跳完舞，去吧臺小坐，她吃一口杯子蛋糕，甜到發膩。

白人舌頭似乎不靈光，一味地放糖進去。舞會也沒意思，什麼阿貓阿狗都放進來的樣子。

馮小姐正腹誹，有人湊上來。

“薇薇安……”這稱呼過於親近瞭，郭宏木趕忙改口，“馮小姐……好久不見！”

她當是誰，原來是他。

同是馬來西亞的大傢族，傢族之間有些交情。面上還是客氣些。

“郭二公子，你好！”

“其實……我一直想跟你說抱歉，之前的事……是我們傢思慮不周。”

薇薇安看郭宏木支支吾吾的樣子，真想笑，一別兩年，他竟還是小孩子模樣。

世事變遷，天翻地覆的樣子。也真虧得他，躲在父兄身後，仍是少年模樣。

“令兄……身體大好瞭吧？”薇薇安問。

郭傢是手握大馬經濟命脈的大傢族，他們傢出什麼事，那是全國人都緊張的。薇薇安的關切自然出自更深層的原因。那是始作俑者查看戰果的得意窺探。

“我大哥的傷不礙事瞭。”郭宏木感激地道，“隻是肺受瞭傷，落下病根，陰雨天時咳嗽厲害一些。”

薇薇安“哦”一聲，言不由衷地道：“謝天謝地！佛祖保佑。”

“謝謝你，馮小姐。”

“兇手還沒有抓到嗎？警方有什麼線索？”

郭宏木蹙著眉，恨道：“沒有。”

“一點線索都沒有嗎？”薇薇安眼睛裡是晶瑩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