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志明卻道：“沒有比吃飯更要緊的事，我知道一傢餐廳還過得去，不如陳小姐陪我去吃一點？吃完我們再聊公事。”

吃飯，吃飯，天塌下來也要吃飯。剛好陳星依也有點餓瞭，肚子咕咕叫瞭一聲。

陳星依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頭。

車子開動。穩穩的，倒是沒有飆起來。

“陳小姐沒有特殊信仰吧？”

“嗯？”

“什麼食物都吃嗎？”

“海鮮不太吃，其他的，隻要不是精怪蛤饃、毒蟲野獸，都還吃得下去。”

鄭志明笑，“不是。”

他們去一傢法國餐廳，小牛肉和洋蔥湯真不錯。

“陳小姐的餐桌禮儀很好。”

“過得去。很小的時候，我媽咪就請人教我們姐妹全套的西式禮儀。”

鄭志明腦海裡閃過那位優雅而精明的太太。

十多年前，陳太太應該還沒開始創業開美容院，陳氏或許還算不上中産。那時就讓女兒學習這些，足見目光遠大。

“陳小姐跟母親的關系很好吧？”

“是，雖然也有意見不合的時候，大多數情形下，我們都相處得很好。近來，傢母也常念些生意經給我，很有幫助。”

“那多好。”鄭志明真心道。

“鄭生，你跟令慈關系也還好吧？”

鄭志明搖搖頭，即便是對著陳星依，也不欲多說的樣子。他不想毀掉美好的時光。

陳星依也敏覺，見對方不想多說，也不刨根問底瞭。

飯快吃完時，孫秘書過來。原來是鄭志明看陳小姐抱著紙箱太辛苦，召秘書過來幫忙。那可憐的孫秘書，踩著18厘米細高跟，抱著大號紙箱，磕磕絆絆地跟出門。

車子隻有兩個車位。鄭志明讓孫秘書自己打出租車回公司。

陳星依頗覺歉意，不過似乎也沒有推拒的理由。這是人傢老板的安排，她也是為東傢打工不是嗎？

兩人上車，很快，車子揚長而去。徒留孫秘書咬牙切齒，嗚呼哀哉。

她也不敢耽擱太久，趕忙放下紙箱，在餐廳門口攔計程車，今天也實在倒黴，過瞭快半個鐘頭才攔到一輛計程車。

McLaren F1在鄭氏建築樓下停下，陳星依要開車門，鄭生道：“稍等。”

保安小跑著要過來開門，不等上前，鄭志明已經從駕駛艙出來，繞道過去為陳小姐開門。

“鄭生，多謝你。”

陳星依心說：西式禮儀強調女士優先，鄭志明從小在外國長大，所以格外講究。

殊不知，他們這一系列動作全落在一名叫作王鐵柱的清潔工眼裡。

本來，王鐵柱的人生，與他們兩人的人生，隻可能是平行線。一個西北的農民之子，不遠萬裡地來異國他鄉討生活，命如草芥。

一場工地事故斬斷他一條胳臂。本來他是想幹脆死瞭的，人死瞭也就一瞭百瞭。缺胳膊少腿，連齊活人都算不上，一輩子的苦難零零碎碎地受，長痛不如短痛。

現在，王鐵柱看著開豪車的鄭氏建築老板，以及他漂亮的女人，心裡的滋味真說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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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志明與陳星依上樓，一路自有工人幫忙按電梯。

到得鄭生的辦公室，兩人先喝瞭些茶水，等到孫綺風風火火地到瞭，陳星依才從樣品箱裡拿出所需的物料。

幾款設計方案鄭志明看過，又看樣衣成品，很是滿意。

“想不到陳小姐的設計這麼精彩。”

孫秘書跑得腳酸，瞟瞭一眼樣衣，大有不以為然的姿態。

“孫秘書，你覺得如何？”鄭志明轉向孫秘書，問道。

孫秘書清一清嗓子，既然問她，那便不客氣瞭。

“花裡胡哨，倒是沒見過這種工服。工人們是來為鄭氏建築工作的，自然要集中精神，這種花哨的東西穿在身上，是比誰帥氣還是工作來的？”

鄭志明微微蹙眉。

陳星依笑瞭一下，道：“孫小姐是說，工人穿上這樣的工作服大概會變得帥氣吧？多謝贊美。”

“我……那不是重點啦……”

“幼年時，傢母即教我們兩姐妹著裝的重要性。衣衫務求品質良好，頭發、指甲務求整潔，因這世界上不成熟的人看待旁人多以衣衫外貌取人。活在世上，自然不是為瞭遷就這部分人的目光，但合身體面的衣衫確實讓我們增添自信。如果工人穿瞭可以讓自己外形增色的服裝，因而更有自信，在工作時更積極，我認為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