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傢翰聳聳肩，調侃道：“有江南美人在懷，又有一方小王國統治，甄瑞文樂不思蜀，原來如此。”

“你好像並不覺得驚訝。”

“又有什麼新鮮。這類跑到內地掘金的香江小商人在這邊養第二個傢是常有的事。連香江的許多貨櫃車司機都跑去深圳包‘二.奶’。”李傢翰道。

這是灰色世界，黑與白之外另有一個大範圍區域，陳星依此前確實不甚瞭瞭。也因為被陳父陳母保護得太好，壓根不知道這些上不得臺面的事。

她皺著眉頭道：“甄瑞文明擺著不想娶沈小姐，如今沈小姐有瞭身孕，騎虎難下，不知他們最終會達成什麼方案？”

稱呼已經不是“甄伯伯”瞭。

李傢翰道：“大概率還是維持現狀吧。打從他們在一起的第一天開始，沈小姐已經做出她的選擇瞭。”

“就為瞭錢？”

“錢自然是好東西。之前聽甄瑞文說過，沈小姐以前也是工廠裡的女工，你是瞧見她們怎麼工作的。一天辛苦十多個鐘頭做工，不過滿足溫飽，能舒舒服服地過日子誰不想呢。”

靠男人生活，或者極心酸地討生活，都不是陳星依想要的生活。

陳星依黯然：“最無辜的是甄太太。”

李傢翰想起養尊處優的李太太，雖然頂著太太的頭銜，也得著實惠，但一個人生活到底是孤獨的。兩個兒子也各有自己的生活，總不能時時留在身邊。

“算瞭，我們不必操心旁人的煩惱。”李傢翰道，“既然來嘉興，除瞭甄瑞文的廠子，還可以去瞧瞧別傢。不過你覺得這人人品不行，不能合作，不如早作打算。”

陳星依眨瞭眨眼睛，想瞭想，道：“工期很趕，再對接新的廠方恐怕來不及。我覺得甄氏的廠子還過得去。甄太太跟我母親又是認識的關系，知根知底，對方不至於太離譜。”

李傢翰咧嘴一笑，“阿星，你大有成長。以前遇到這種事，恐怕扭頭就走吧！”

李傢翰想起第一次見陳星依時，這女仔眸子裡的桀驁就讓他印象深刻。她跟其他幾名試衣模特一起走進奢品店內場，其他女孩似乎不存在一般，李傢翰的眼睛隻肯落在她身上。

陳星依懶懶道：“我有那麼任性的時候嗎？我怎麼不記得瞭……”

時間太晚，又舟車勞頓，她是真困瞭。

李傢翰道：“其實也不必委屈自己，李氏在這邊也有生意，我可以找他們幫忙問問看。”

陳星依半睡半醒地道：“不必，你都說瞭，小商人在內地再置一個傢是很平常的事，隻要他們把衣服做好，別醉生夢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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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醒來便是溝通合同的事，以及討價還價，甄瑞文把一位劉姓負責人叫過來，跟陳星依對接制版數據、工期等細節。

從溝通的情況來看，劉負責人腦筋還算清楚。按照之前約定好的時間，這一批服裝三天之後就能開始制作。工期一個月。順利的話，完全可以趕上deadline，還有十多天的餘裕。

細節溝通明白，兩方算是皆大歡喜。甄瑞文提議請陳星依和李傢翰去市區吃傢老字號的江浙菜——幾萬件衣服，不大不小的訂單，關系維系好瞭，以後或許還有更多合作。甄瑞文這類小商人是珍惜每一筆訂單的。

客隨主便，兩人都說好。陳星依還想去西塘遊覽，也要先去市區。聽說是個古鎮，建築很漂亮。

幾人正要出門，忽聽得門外一陣隆隆的腳步聲，有人猛地推門進來，斜刺裡跳進兩個壯碩高大的漢子。

陳星依嚇瞭一跳，本能地拉住李傢翰的手，往後退兩步。

兩個大漢之後又有五六個人一擁而入，人人身上帶一種戾氣，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甄瑞文的辦公室有三四百尺，本來是挺寬敞的，這麼多人堆進來，就顯得擁擠。

辦公室裡四個人，陳李二人，甄瑞文和劉負責人，都不約而同地站起來。

“什麼事，你們是做什麼的？”甄瑞文壯著膽子問。他在當地頗受禮遇，跟市領導都見過面吃過飯，面子裡子都有，這些年的確過得很舒坦。

甄瑞文朝劉負責人使眼色，應該是讓他出去找人。好漢不吃眼前虧哩。

那位負責人秒懂眼色，低著頭，立刻動腳。剛走兩步，卻被一名彪形大漢結結實實推瞭一把。一個趔趄後退瞭好幾步，若不是被李傢翰扶瞭一把，差一點摔一個屁股墩。

“事情不解決，誰都甭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