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綺：“陳小姐，鄭生現在在開會，我帶你過去找他。”

“……不會打擾吧？”陳星依試探著說。畢竟人傢說瞭在開會，“如果鄭生忙，由孫小姐你轉交即可。”

“他交待過，你一到就帶你去找他。”孫秘書公事公辦的語調。

孫秘書在前面走，姿勢裊裊婷婷，陳星依緊隨其後。

鄭氏建築偌大的會議室安享頂樓風光，頭頂是透明的玻璃罩子，自然光取代照明。

這是單面玻璃，從外看，不可能看到內景。

數日前，陳星依在樓頂經歷一場驚心動魄。如今，隔著一隻玻璃罩子，她幾乎算是故地重遊。心中滋味雜陳。

那日，鄭生措手不及，聲音發顫，想打鼠又怕毀瞭玉瓶。

今日光景全然不同。

鄭生在一間容納三四十人的大型會議室，居中坐著，正對他的臣屬們發表主張。

他的臣屬多是中年以上的管理層人才，個個端坐，恭謹而謙卑地傾聽。這裡面，有中國人，也有洋人，姿態出奇地一致。

看過近代史的中國人都以為洋大人倨傲霸道，從來用鼻孔看人。自《南京條約》以降，香江這片故土的前朝遺民，腰桿是挺不直的。這一彎，倒足有一百五十載。

咿！到這裡看，洋大人的後人倒自覺自願含蓄謙恭起來。對著華人老板，脊梁略有弧度，不至於卑躬屈膝，討好尊重的意思倒是足的。

第 211 章

211

有句話喚作：權勢是最好的春.藥。

男人們固然前赴後繼。女人, 難道有不心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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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生一句話，會議室內一站著的洋人無條件道一聲：“yes，sir!”又有好幾聲“sorry”傳出來。誠惶誠恐, 隻差在地上叩頭，以表忠心。

孫秘書象征性敲瞭敲門，打開會議室大門。

鄭氏建築的與會者，動作統一, 都翹首張望來人。心說是哪位大人物, 在集團大會時壓軸登場？

“陳小姐, 請進吧！”

不過是個小女仔，學生仔吧？年輕漂亮是真的, 但這樣小的年紀，不可能是太大的人物。

他們疑惑她走錯瞭地方, 緊跟著對公司的安保産生不滿。

陳星依隻覺自己是進瞭老虎籠子的一隻兔子, 老虎們虎視眈眈, 兇相畢露之前先是疑惑和探究。心說這兔子難道是稀有品種，怎麼如此大膽？

她眼觀鼻鼻觀心，反正此行目的單純，拿瞭支票就走, 管他們是誰。

那鄭生也擡起頭來, 他臉上本來線條繃得緊張，透出一種無言的威嚴，超出年齡的老到。

在見到陳星依的那刻, 這張臉奇異地舒緩瞭, 變得沒那麼淩厲和緊張。眼底裡透出光來, 是克制後的愉悅和歡欣。

“陳小姐，你來瞭。”他說。

鄭志明站起身, 對下屬說一句：“諸位，失陪一下！”

他竟從大會上臨時出走，仿佛臣僚們才是二等公民，有更重要的人要見。

衆人不約而同吸一口氣，噤聲。

兩人出瞭會議室。

三十餘名半大老頭還等在會議室，茫茫然，翹首以盼。

陳星依感覺到壓力。又有一種備受重視的緊張和飄飄然。

出瞭會議室，要緩一會，陳星依才歉疚道：“鄭生，不好意思，耽誤瞭你的時間。我以為是很簡單的一件事，如果你不方便的話，大可讓孫秘書應付我。”

鄭志明卻笑，“這種會，正開得厭煩，出來透透氣最好。陳小姐來得正是時候。”

倒是她解救他。

休息區有沙發茶幾之類，又安靜。孫秘書引他們過去，又奉上茶點咖啡。

她盡一個秘書的職責，親眼見證鄭生對這位陳小姐多縱容與破例。商紂與夫差亡國尚在眼前。

“秘書處為今天的會議準備瞭茶點，不如現在送進會議室，請大傢歇一歇。”

鄭生點頭默認瞭。這樣他也有時間與陳星依待多一會。

兩個人分賓主位坐在沙發上，一時都有些沉默。

陳星依之前預想的，不過來拿一張支票，東主揮手簽一個名字的事，現在卻覺這一行為太簡單，鄭生既然百忙之中撥冗，她也該盡力寒暄，維護好客戶關系才對。

陳星依於是道：“鄭生，這次我知道是你幫襯，看在認識的情分上，給我這份工作。真希望我不辱使命，基本能讓你滿意！”

在甲方爸爸面前，小乙方自然而然姿態低下去。

這自然是謙辭。鄭生此前已經多次表達對陳星依作品的贊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