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太太又道：“想來李二少也是婚配的年紀, 李太沒張羅著給二公子選一位賢良的好淑女作配？”

“要我看, 何小姐那樣的名門淑女, 香江是再難找第二位瞭！”另一位太太閑閑道，她摸到一隻想要的牌, 興奮道，“不好意思諸位，我胡瞭。”

太太們推倒牌局，用帶著大顆珠寶的豐腴玉手嘩啦啦地洗牌。

自動洗牌機雖然有，總不如這樣洗牌痛快。

帶十億嫁妝的何小姐自然難得，當年李氏迎娶這位大傢閨秀，實在是一樁盛世。不過，李太太也有一樁煩惱，轉眼三四年過去，賢伉儷卻沒有生兒育女的動靜。

一位梁太太轉著溜圓機警的眼珠，八卦道：“大傢聽說瞭嗎，鐘傢的事？”

有人嗤一聲笑，“先前鐘呂兩傢放出聯姻的風聲，鐘傢公子惹出這麼一樁麻煩，不知怎麼善瞭哩！”

李太卻不知她們在聊什麼，趕忙問瞭一嘴，有人給她解釋。

“那位少爺最近就栽在夜場女手裡。揣瞭崽，鐘傢少爺揚言要娶，鬧得不可開交的。”

“嚯！”李太同仇敵愾，“鐘少爺好歹也是見過世面的，怎麼找這麼不入流的東西。鐘太太那樣八面玲瓏的一個人，簡直毀掉一世英名。”

“現在的年輕女仔好不矜持，小門小戶的，仗著一張漂亮臉蛋，生撲活吞的，做著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美夢，諸位太太可要看好門戶……”

這話是調侃著說，倒一語驚醒夢中人。

可能過不瞭多久，香江上流社會的太太們，八卦的就是他李傢的事。

稍覺安慰的是，那位陳小姐起碼算是名牌大學畢業。無隔夜之糧的小門小戶確是真的。

門不當戶不對，李太頗覺煩躁。現成的名門淑女不找，偏找那樣的？

又打幾圈，隻覺沒意思。一送走三位太太，李太太就讓工人替她撥電話。

電話接通，聽到對面熟悉的聲音，李太才換上一副親切語氣，對著話筒問好。

噓寒問暖瞭一會子，李太切入正題：“薇薇安，安替好久不見你，特別想你，為什麼不來香江觀光？”

電話那頭，馮小姐甜甜一笑道：“安替，馮氏在香江的物業我正要過去幫忙打理，過幾天就能見面啦！”

-

遷墳動土是大事，張羅瞭個把月，才把事情辦得差不多。

這一次，陳父頗有微詞，黎女士不在時他每每嘆氣。這一趟勞民傷財，也不知為瞭什麼。旺子孫這樣的鬼話，現在誰還聽得？

他知這些年自己一向為太太馬首是瞻，或許助長一種專橫之氣。但又有人說：happy wife，happy life。

一日大妹在傢，陳父忍不住抱怨。

“那位霍大師靈不靈驗我不知，你媽咪這陣子宛如得瞭活佛，隻差搬隻香爐供起來。”

陳星依嗤一聲笑，“天下苦秦久矣！”

她這次跟陳父倒有些同仇敵愾的意思，因被拉著去霍大師那裡拜瞭三四次，又去祖父母那裡扮乖裝可愛。活脫脫工具人一枚。

“爹地，事情辦都辦瞭，你我父女既然無力阻止，逆來順受罷瞭。”

她倒尚有幽默感，陳父忍俊不禁，似乎沒那麼氣瞭。

說來陳母這一套雷霆手段，從買墓地，說服陳傢二祖，到動土遷墳，一件件都是按自己的主張，完全不考慮陳父的意見。

任是哪個做老公的，都會不滿。

想來，她的大志向何止於此，未來讓兩個女仔嫁入豪門，光宗耀祖，恐怕才是她的終極目標。一旦心裡有什麼執念，簡直懷揣瞭噩夢。夫妻一方的偏執是破壞傢庭和睦的。

陳父的不滿在於，對未來的不安預設。陳母是外柔內剛的一個人，她想做的事，從來雷厲風行，使盡瞭手段。也或許是運氣好，十件裡七八件都是做成的。

陳父隻覺這個傢愈來愈陰盛陽虧。武則天臨朝稱制可是每個男人的噩夢。

“真想不到香江還有這等霍大師營生，招搖撞騙，工商局不理會的嗎？”

陳父還真偷偷咨詢過相熟的朋友，知道堪輿風水之流與傳統文化沾邊，政府倒是沒有取締，

“我倒覺得這些大師更偏向心理咨詢師坐診，有些察言觀色的讀心本事。連老婆婆是否決定再婚都來問一問，信徒還不少呢！”陳星依道。

“大妹，霍大師那一套，你信嗎？”陳父問，甚覺無稽之談。

他這一問，陳星依倒笑瞭。

兩父女也算都受過高等教育，世界觀主要是唯物主義，遇到這等事，倒被陳母趕鴨子上架，沒有拒絕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