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倩兮頓一下，看陳星依的反應。

有對傢打上來，爭搶男人，這可是天底下所有女人的噩夢。

陳星依一顆心發沉，漸漸沉下去、沉下去，有一瞬間，是窒息一般的感覺。

她又覺得現在應該保有理智。事情的全貌是什麼，還沒弄清。不宜太早下結論。

王倩兮從手袋裡拿出一張紙，是一份診斷報告：“陳小姐，我已懷孕兩個月。這是醫院的診斷證明。”

她把診斷報告遞過去，放到陳星依手裡。

這一句更是平地炸瞭一個雷，陳星依腦袋嗡鳴，身上出汗，下意識去看那張紙。

眼前雖然是熟悉文字，卻鉆不進腦子裡，過好一會，等她稍冷靜些，才分辨出那是一幀B超圖像，顯示胎心胎芽俱全，孕8周。

半晌，陳星依的理智回來，“王小姐，我不太明白。你為何來找我？如果你說的是真的，不應該先聯絡李傢翰先生？”

陳星依當下最直接的反應是質疑。

要確認她是不是說假話，隻需跟李二對質。王倩兮看上去不至於那麼蠢，找她說一堆假話。

“我聯絡不到李生。我在報上看到李生跟陳小姐你拍拖的新聞，所以，找到這邊來。我很抱歉，陳小姐。”

她嘴上說抱歉，神色裡卻沒有絲毫抱歉的意思。

照王小姐所說，李二少不僅讓她懷孕，還切斷聯絡，死不認賬的意思。天底下的渣男，沒有比這種更渣的瞭。

“天下的騙子太多，王小姐，有沒有可能那位李生跟我認識的李生，並不是一個人。打著名人的旗號招搖撞騙的，並不少見。”

那王倩兮似乎早有準備，抿瞭抿唇，鎮定道：“我也知道，非得拿出證據才能讓人相信。”

她又從手袋裡拿出一摞照片，床上男女親昵地依偎在一起，穿睡袍的男仔閉上眼睛，似乎在睡覺，又似乎頗陶醉。

那張臉孔，不是李傢翰是誰？

陳星依強逼著自己把那幾張照片都看完瞭，倒是大同小異，李傢翰始終閉著眼睛。或許拍照時並不知情。但王小姐香肩微露，面頰紅粉，眼波流轉，似乎頗為動情。

那種時候，居然還不忘拍照留念，王小姐果然做事周到仔細。

陳星依手指發顫，隻覺膝蓋酸軟，氣力不勻。

一年前，那是李傢翰回國的日子。香江這樣熱鬧，李二少回來，那是放虎歸山。陳星依似乎隱約聽到燈紅酒綠、推杯換盞的喧嘩。王小姐或許就在那時出場，眼波盈盈，言笑晏晏。可以跟男人們逢場作戲，拉著小手聊聊風花雪月。

她現下並不懷疑王倩兮認識李傢翰。隻是女人真要找一個男人，總會找得到。

先來找她？是為掃清路障？

“王小姐，我知道瞭，你把東西留下吧，我會轉交給李傢翰先生。”

她是盡瞭全力克制，又試圖優雅。維持骨子裡的驕傲。不然呢，撒潑打滾著咒罵，讓王倩兮滾嗎？

麻煩臨門，無非是應對。

那王倩兮蹙瞭蹙眉，遲疑地擡眼看陳星依一眼，似乎驚訝於陳星依的冷靜。沒有她想象中的憤怒、崩潰、沮喪，也沒有咒罵或是上前廝殺。

本來，她還預備著被打的，到時是另一場好戲。

工作室安靜得很，隻聽到王倩兮的高跟鞋噠噠噠的聲音。她果真把診斷報告留在書桌上。那幾張照片卻收回去瞭，像是篤定，即便沒有照片，對方也會認賬。

當晚，陳星依約瞭李傢翰吃晚餐。

這傢西餐廳不用燈光照明，每張餐桌上放瞭一架燭臺，頗有情調。

光線昏暗些，反而覺得人心安靜，可以專註在美食和對面情人的臉上。

陳星依選擇瞭光線差些的椅子，舉起酒杯，呷瞭一口。

燭光微晃，映得人臉帶上一層偏紅的光暈，情人的眼眸像黑曜石一樣，泛出多情的晶光。

“阿星，這陣子生意還好嗎？”

“托福，過得去。”

這回答實在敷衍，又官方。李傢翰忽然發現，女友今天似乎不太對勁，有點不高興的樣子。

他收斂著，小心翼翼道：“阿星，你電話裡說有事同我說，是什麼事？”

陳星依卻不急，她吃下一塊炙烤小牛排。但不知今天的菜太差，還是味覺不靈，隻覺味同嚼蠟，沒有香味。

“阿翰，你是否瞞瞭我什麼事？”陳星依唇角微揚，笑瞭一下，那笑意卻沒有進到眼底。

在正式發難之前，她希望對方可以抓住自首的機會。逢場作戲，酩酊大醉之際被有心人抓到機會，不見得是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