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小姐在大馬又度過兩個月，打通一些新生意上的關竅。把馮禧年的後事大概料理妥當，又安撫瞭傢眷們。

到這時，馮太太才知自己先前小看瞭這個庶女。連馮禧年也看走眼，或者從來沒有認真拿這個女兒當繼承人看待。

馮太太知道，馮氏未來能否中興，至少不沒落下去，全有賴這位馮小姐瞭。

馮小姐回香江時，李太親自去接。看她臉龐，本來珠圓玉潤，這陣子不見，清瘦瞭，眼神卻愈發清澈堅毅。

李太在報端見到馮氏最近一系列變故，知道馮小姐作為馮氏的新掌傢人，料理得很好，李氏未來的兒媳至少應該如此。

另外，馮氏在亞洲財富榜單上雖比不上何氏，但“唯一繼承人”這一重身份不同，話語權、能調度的資源都跟多子女傢庭不同。

李太太於是對馮小姐更看重一層。

“安替，怎麼親自來機場接我，太辛勞！”馮小姐道，她擠出笑容來。這陣子事事催著，全是大事，又加喪父之痛，再怎麼心寬也笑不出。故土沉重，入境香江，反而放松些。

李太太微微笑：“薇薇安，安替想早點見到你。阿翰本來也要來，臨時被事情絆住，不過晚飯陪我們一起吃！算是給你接風洗塵！”

馮小姐倒不信李傢翰也大老遠跑來接機，做母親的行事周延，幫自傢崽遮掩過去。

二人關系現在未明，不過年輕人常在一起玩鬧，在長輩看來，必是好事將近瞭。

李太太拉住馮小姐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瘦瞭，更清麗精神些。真想不到令尊溘然長逝，真讓人惋惜……”

她眼睛裡透出心疼和可憐，近乎慈母般的溫情。

馮李在東南亞一帶生意上有來往，又有小輩交好這一重關系，所以馮禧年辭世，李傢派人送瞭豐厚奠儀。

“安替……”隻說一句，後面的話卻哽住，馮小姐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忽然脆弱到不堪一擊。實際，除去葬禮上，她在春姨娘和馮太太面前都沒哭過。

李太伸臂抱住馮小姐，“好孩子，凡事有安替在。別傷心！”她跟馮氏是投緣，可能開初的印象就好，好印象漸漸積累，生出些類似母女的情愫來。

約略休整一會。車子開動，她們赴酒店用餐。

李傢翰姍姍來遲，還是被李太催逼著趕來。理由無可拒絕：馮氏新喪，兩傢畢竟是世交，應該力所能及地盡些關照的情誼。

“馮小姐，令尊的事，我很遺憾，節哀順變。”

李傢翰這樣一句，不過順手拈來。他打量馮小姐神色，有些淒楚的意思。著一身過膝的黑色套裙，肅穆些，沒有平常那樣活色生香。一張俏麗的瓜子臉不過略施粉黛。乍換一個風格，反而讓人印象深刻。

馮小姐溫婉一笑，道：“阿翰，多謝你記掛。”

他們照西式禮儀，擁抱瞭一下。

不一會，連李唯庸也到瞭。看這排場，的確足夠重視馮小姐。

馮小姐受寵若驚，敬酒道：“安替，昂口，謝謝你們為我接風！我父親也勞你們記掛瞭，他瞭卻俗務，已赴天國。”

衆人心中哀悼一番，隻覺人生無常。

“馮小姐，不必客氣。我過壽辰時，你也特意去祝壽的。”李唯庸道。

李唯庸不像李太，他更持重和審慎。李太是一早對馮小姐的態度就親熱些，給外人一種選定未來兒媳婦的錯覺。

馮小姐謙和道：“小輩不敢勞動長輩。”

飯菜上來，都是雅致的粵式創意菜，馮小姐有陣子沒有吃粵菜，覺得格外可口些，特意誇贊瞭兩句。也是給東主面子。

李太太道：“薇薇安，你既喜歡粵菜，不如以後定居在香江好瞭。我們還能常常見到面！”

馮氏在香江的確有一部分産業，不過不占大頭，若為著生意上的便利，定居吉隆坡或是新加坡都更便利些。香江當然也是好去處，可滿足馬來華人的尋根之情。

“安替，我的確是計劃每年在香江多留些日子，至於定居，目前還沒有確定在哪。等有瞭傢庭再商定不遲。反正交通方便，大馬與香江比鄰而居，不過飛個把鐘頭。”薇薇安道。

她這話裡有些微妙，大有夫唱婦隨的意思。

李唯庸道：“這一場金融危機波及面廣大，馮氏狀況還好嗎？”

若論同病相憐，東南亞一代的巨賈們都有話說。李氏在這次危機中也頗受打擊，資産縮水是必然的，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