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柔軟溫情的一把聲音。想不到對那位王小姐, 卻是那樣冷酷的語調。

陳星依背對著他。

她皺著一張臉, 似乎痛苦, 又似乎蓄力。死死攥住拳頭。證據就在手邊，一霎時, 胸中燃氣一團火，她想對峙, 跳著腳質問：做這些是為什麼？就為瞭得到她的愛情？呵, 她何德何能？竟勞煩鄭氏集團的當傢人處心積慮。

但又想起林耀德的忠告。再記起, 當年有人在鄭氏大樓挾持她威脅鄭，事後他欲置那人於死地，甚至跑來教唆她更改一部分證詞。

如果此人真如林耀德所說，十分危險, 那麼, 不正面沖突，平靜地結束這一切，才是最穩妥的做法。

現在想來, 自那時起, 她對鄭志明便隱隱有一種怯意。

這幾年, 他的心思她不是不知。她做事業，鄭志明支持良多, 待她的態度又紳士，那樣好的傢世，富可敵國的財富，換作別的女仔，一定早心花怒放、芳心暗許。

但因存瞭那絲怯意，自然不可能愛他。以前她也覺得迷惑，現在忽然靈光乍現，想明白自己的心意。

“陳小姐……”

陳星依站起身來，緩緩轉過頭。她面上帶出笑容，臉頰卻有些蒼白。

“我沒事，隻是昨晚沒休息好，這會有些累瞭。”

鄭志明松一口氣，“沒事就好。既然累瞭，我讓人帶你去客房小憩一會？”

“那倒不必，稍後我約瞭人談事情，壽糕我就帶在路上吃吧！多謝你，鄭生。”

陳星依上前幾步，低眸垂首，從鄭志明手中接過用紙盒包裝好的一塊蛋糕。她臉上始終掛著那抹笑，稍稍顯出刻意來。

“陳小姐……”鄭志明似乎有話說，眼神帶出憐惜。

陳星依從地上撿起相機，不動聲色地放進手袋，雖極力克制，手指仍有些微的抖。

“嗯？還有什麼事嗎，鄭生？”

她語氣意外地平靜，原來人在危急時刻可以奮力做到平心靜氣。

“我看到新聞，李二少即將成婚……”

“是，我知道這一則新聞。”

忽然之間，陳星依隻覺心酸，一切不可挽回，她的愛人另有嫁娶對象。有一點，她深切懺悔，她當初選擇信任一位素未謀面的王小姐，卻不肯信李傢翰的解釋。

因為什麼？

常在報端看到紈絝子弟惡習的新聞。不止一人提到李二作風不夠優良，雖然他們並無實證，所以心中始終帶有試探，一旦疑心病起，這些埋在心中的些微疑點，便似幹草堆上的火星。

歸根結底，是她並沒有那樣堅定地信任愛人。這是她最愧疚悔恨的地方。

鄭志明打量她神色，試圖讀出些內容來。

正如預料的那樣，他讀出黯然、哀傷。眼圈鼻子有些泛紅，但她盡力裝出鎮定的樣子，這可憐的小東西。李二何德何能，惹她哀傷？

“陳小姐，如果你想聊一聊的話，我隨時奉陪。”

語氣是那樣善解人意。陳星依卻隻覺反胃。

她盡力不去看他的臉，免得露出憤恨與厭惡。匆匆拿起手袋，道：“鄭生，我還有事，先告辭瞭。”

陳星依並沒有演戲天賦，當年她短暫涉足娛樂圈，自己已經發現這點。多說多錯，再耽下去，她怕露馬腳，更早撕破臉。

“陳小姐，這裡不好叫車子，我送你。”

“不必不必。今日高朋滿座，鄭生需得張羅。”

這倒也是。

鄭志明看著那女郎纖瘦的背影，隻覺悵惘。他臉上那一抹柔情，也隨那人的離開而消失。

忽然之間，一種莫名的失落，甚至近乎恐懼的情感攫住他。

——有什麼東西已經改變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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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tbeauty這年餘來，生意還算過得去。這幾日，陳星依催著徐氏結算在他櫃臺寄售的潮牌利潤，把能支取的都支取瞭。

還有網店也讓小妹盤賬。

緊急程度堪比打仗，連小妹也開玩笑地質疑，“大姐，你莫不是要跑路？”

陳星依隻有苦笑。

小妹又問道：“對瞭，爹地的手術，到底托賴何人？大姐，你告訴我。改日，我們一起登門道謝！”

小妹現在倒不大連名帶姓地稱呼陳星依，言必稱“大姐”或“傢姐”。

她這一問，觸到陳星依心傷，一時不知如何作答，隻道：“是一個朋友，我已經謝過瞭。”

還有缺口，陳星依隻好跟朋友開口，許聆音到底在娛樂圈打拼多年，有一點節蓄，答應借貸。還有陳麗琪，也肯出力的。不過她還在供樓，隻能借一點出來。張葳葳夫傢有些傢底，然而她畢竟是張著手，每月拿生活費的主婦，怎好提出為女友借貸。至於羅斯瑪麗，她一向灑脫，又是月光族，甚至寅吃卯糧，她不張口借貸也就罷瞭，哪輪到旁人打她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