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姐, 男人的海誓山盟, 並不一定可信！”

呵, 是有一句這樣的話。

“我信他就夠瞭！”陳星依固執地道，“李生, 當年您說不必過分追求門當戶對，但精明幹練應該在阿翰之上。這幾年，我得到相當有分量的設計獎項，且已創下兩個服裝品牌，經營向好。並將在數月內推出我名下的高定品牌。您自己白手起傢，常說一句英雄不問出處，激勵瞭很多年輕人！請相信，我並不是蠢材，假以時日，我會有更大成就。”

說到最後一句，她眼神中流露出一種篤定，眸光異常明亮、熾熱。似乎要在老李生日漸衰老的肉身上燒兩個洞出來。

如無必要，輕易不要自證。

因自證像工作面試，非得使盡渾身解數，把自尊暫時拋開不可。有所求的人，到底落瞭下風。

李唯庸笑著嘆息，“陳小姐，你當然聰明伶俐，未來可期。原本我的確這樣想，但情勢變瞭，可惜，我等不及讓你證明自己瞭。”

如果時間無限，那世間的一切將不再珍貴。

李唯庸隻覺沒有繼續跟小女仔周旋的必要，婚禮的吉時快到瞭，他這個大傢長應該在場。

他在支票上劃下最後一筆，簽上大名，把那張薄薄紙片推到陳星依面前，“陳小姐，你陪伴阿翰數年，畢竟也是付出瞭感情的，應該得到補償！希望陳小姐對這個數目滿意。”

那是張五百萬面額的即付支票。倒不算小氣。

“當然，要簽一份保密協議，承諾不對外透露任何李氏的私事。”

華萊士即時上前一步，從手上的文件夾裡拿出一份文件。還真是全套的功夫。

陳星依苦笑道：“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長遠。跟您相比，傢父非常普通，但我真慶幸無比，因傢父絕不會讓我跟我不愛的男仔結婚。無論他富可敵國，還是權勢熏天。”

她把那張支票退回去。

還是小孩子。傲氣和面子比實打實的利益重要。

李唯庸倒不意外，面上帶出幾分溫煦，道：“陳小姐，這筆錢，你可以拿來擴大經營，將來或許更快取得更大的成功。”

“不必瞭。男女交往，結果不論，我從來不認為誰吃瞭虧。”

李唯庸站起身來，側首對黃伯道：“老黃，送陳小姐出去。”

黃伯臉上帶出猶疑和同情，肯這樣據理力爭的女仔已經很少，又不為金錢所動，這位陳小姐對二少倒是真心，是珍珠中的珍珠。

他心裡也慨嘆二少錯過這樣一位女友，實在是終生的遺憾。

事情到這個地步，似乎毫無轉圜的餘地。

陳星依站起身來，拿起手袋，走出幾步，忽然想到什麼，她轉身對著李唯庸道：“您或許將越來越少地看到他的笑臉，所有您以為的饋贈都將變成他靈魂的枷鎖。這樣的話，您不覺得遺憾嗎？”

此話不吉。

“陳小姐……”李唯庸臉上隱有怒色，厲聲道，“你未免太高看自己！阿翰會適應他的新身份，承擔他應該承擔的責任。他會感激我！我給予他與生俱來的富貴。香江尚有兩百萬貧窮人口，他們可沒時間傷春悲秋、遊戲愛情。”

李唯庸忽然想到大兒，與何氏千金結婚已有四年餘，二人還是一副“相敬如賓”的樣子，也不常在一處生活。怎麼看都不像是婚姻和美。

他們婚姻的第三年，李大曾隱晦地透露出想離婚的意思，被李唯庸斷然拒絕。

這些年，李大確實不怎麼笑……

“可是你這樣害怕我見到他，”她轉頭，掃視黃伯和華萊士一眼，面上並無半分懼色，“你們都害怕，不就是擔心他會選擇拋掉所謂的責任，跟我在一起嗎？他並不是一個呆板拘謹、按部就班的人，今天或許一時迷惑，但日子長長久久地過下去，難保不幡然醒悟。到那時，您阻擋得瞭嗎？”

李二的心性確比老大更自我和自由些，未來——未來是不可預知的！擔憂明天的話，連今天都失去瞭。

“老黃，送客！”李唯庸又下瞭一遍逐客令。

“先生——”二十幾年來，一向悉聽尊便的黃伯這次卻沒那麼順從，“不如讓陳小姐和二少爺私下見上一面，如果兩人……”

不等黃伯說完，李唯庸便厲聲道：“你想看到李氏成為全香江的笑柄？”

於女人一途，李唯庸一向認為並沒有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所謂愛情，正室之外，男人可以有不止一個“紅顏知己”，關系處理得當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