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星依也想過, 即便有金錢往來, 也是現金交易。恐怕難以追查。

但佘醫師其人，有今宵有酒今日醉的好習慣, 他在當天去汽車店提一輛新款汽車，志得意滿，出手甚是闊綽。

陳星依把監控視頻拍下的照片給李太看。

每一樣都不能直接指向李太涉罪，但所有證據關聯起來，邏輯正常的人都會深深疑惑。

“李太，如果我把這些查到的東西全數給阿翰看，你覺得他會無條件相信你嗎？不如我們打一個賭看看。”

“媳婦，你大著肚子，還做瞭這許多事，實在不簡單！”李太太面色漸漸蒼白，她擡起頭，忽然央告道，“求你別跟阿翰說，他會傷心的。”

最親的人背刺，指向的是他親子。切膚之痛，可想而知。

陳星依嘆息一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我已向醫師協會申請處理佘醫師，他調換報告，有違醫德。”

李太腿一軟，滑倒在地上。她慘然一笑，“那你打算怎麼處置我呢？”

這是個大難題。

陳星依上前，把李太從地上拉起來。

“媽咪，你以為我為何做這一出戲？”

她忽然又這樣稱呼，李太淚眼婆娑，低下頭去，羞愧不已。

陳星依道：“為試探你！你良心未泯，在最後關頭，終於收手。也是為這，我願意再叫你一聲‘媽咪’。”

還有一重理由，李太擔心養子知道真相。真真假假，有愛有怨，最後自己都分不清孰多孰少，也算是她的母愛吧！

李太熱切擡頭，“對不起……我一時糊塗……實際做的全是蠢事！媳婦，你肯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一點不假，大房那邊絲毫沒有要生育的意思。難道他們一直不生，就不許人傢生育？

陳星依緩緩點頭，“媽咪，這件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除此之外，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這是艱難抉擇。

趨利避害才是生物本能，沒有人願意再把惡人留在身邊。

好在李太天良未泯，最後關頭，終於選擇放手。若不然，陳星依不會放過李太。管她對李二有多少恩情。

再有，握著李太的把柄，以後婆媳關系該是世紀大和諧瞭。她以前謹小慎微地討好，時移勢遷，兩人處境應該調換瞭。

但是，有一件事，李二需得知道真相。

——他親生母親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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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一場大雪，將大地冰封。清早起來，隻覺空氣甘冽。

在香江，何曾見過這樣美妙的雪景。

香江人最愛移居溫哥華，除瞭本地移民政策優惠，偌大的土地，優美的自然風物，都是引頭。

比起快節奏的香江，此地的確有生活氣息，十分宜居。

雪天路滑，輪胎上纏瞭鐵鏈，司機一路慢走。

李傢翰隻覺揪心，因車內尚有孕婦一名。他讓司機慢些再慢些。好在路上車子不多，可以對付過去。

陳星依一路觀賞雪景，心情很好。她胖瞭十幾磅，臉容圓潤許多。

車子停在一處鄉村別墅前。

過十幾秒，李二仍愣愣坐在位子上，沒有要下車的意思。

陳星依並不催促。知道丈夫在做心理建設，這是生平重大事項，一時半會難以決策。

“阿星，你說我會否打擾她平靜生活？”

“沒關系的，若有猶豫，我們打道回府。”

大老遠跑來，到瞭人傢門口又打退堂鼓，實在不妙。

見是要見的，管他呢，李二下瞭車子，又服侍太太下車。

不知是他太遲鈍，還是李太扮演母親的角色演技太好，這麼多年來，他從未疑心過李太不是他親母。

他們去敲門。

早先已經取得聯絡，是陳星依撥的電話。他們獲得拜訪的許可。

門開瞭。

一位氣質雍容華貴的中年太太來開門。她著盛裝、妝容精致，顯然刻意打扮瞭。陳星依此前見過她，對她仍有極深印象。

“林太太，又見面瞭，你好嗎？”

李二生母再嫁，夫傢姓林，是當地頗有建樹的華裔建築師。

林太太滿面笑容地上前，一把握住陳星依的手。她註意到瞭對方凸出的腹部。看瞭又看，似乎更加歡喜，卻又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什麼。

“叫我約瑟芬好啦。”陳星依善解人意地道。

這一場會晤，實在隔瞭太久。久到當事人要花頗多時間適應。

未開口，單是一個稱呼就是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