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男仔親親熱熱地寒暄，坐下來說話，聊起近來的趣事。

李傢翰講架仔的繁文縟節，自己每天也要跟著鞠躬幾十次，腰椎間盤都要突出瞭。李傢老爺子很欣賞稻盛和夫的經營理念，托瞭幾層關系讓小兒子拜師學藝，雖不是稻盛老爺子親自帶，導師也是老爺子一手帶出來的人才，想必可窺門徑。

所謂的一流的經營理念也不過是天時地利人和，越精微的東西乍看上去反而空洞，譬如《道德經》。

他去瞭半個來月，不過走馬觀花。男職員古板而多禮，年輕的女職員稍微活潑些，隻是語言不通，交流有限。

不過架仔確是會享受，他們有世界最發達的娛樂業，隻要多金，便可享受帝王級的服務。李二公子年輕多情，少不得要留連風月場所，與風情萬種的媽媽桑飲酒聊天，日本話倒是突飛猛進起來。

“我記得你在英國念書，應該還有一年才畢業吧？”梁嘉朗掰著指頭回想。他也真是好記性，工作千頭萬緒，還記得起李二公子在異國求學。

“是，學校放假，趁著假期打短工。”李二公子聳聳肩，嘆息地說道。他從國中起便念伊頓公學，後來順理成章進英國的大學，生活雖然優裕，但一個人背井離鄉，身邊沒有父母親人，到底淒苦些。

他上次回香江，還是為母親的生日宴，將近一年不見，太太老許多，時間真是磋磨人。

“不愧是李先生，對子女的教育一刻不放松的！”梁嘉朗笑著恭維。

李傢翰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換一個話題，“不說我啦，嘉朗哥，講講你們娛樂圈的新鮮事，最近可是又有美人出山？介紹給我認識認識吧！”

梁嘉朗趕忙擺手，“半個香江都知道你要跟一位馬來的馮小姐訂婚，我可不敢隨便介紹女仔給你。免得招人埋怨。”

李傢翰“欸”一聲，要推說兩人隻是普通友人倒也不能夠，隻是……他跟那位嬌滴滴的馮小姐交往，隻覺得耗神。

這陣子去日本，更是早忘瞭這一號人物，如今聽梁嘉朗說起，才覺得棘手。

“李傢有我大嫂一位名門千金震著也便夠瞭，我嘛，可以找自己喜歡的。”

“哦？”梁嘉朗嗅到豪門八卦氣息，又不好深問，隻意味深長地睒眼睛。

李二公子搖頭，說來話長，也沒必要在這種場合細說。他跟馮氏的交往更多是利益攸關，雖然厭惡被如此擺佈，但這麼多年食君之祿，多少要做些忠君之事。太太又親自說和，也隻有逢場作戲。

不知馮小姐有無會錯意。

梁嘉朗笑道：“你若真想認識美人，香江的選美比賽那麼多，出面剪彩或是品牌贊助，他們一定歡迎你，還怕沒有機會？”

二公子搖搖頭，脖子往後一仰，靠在黑色的真皮沙發上，“我想要的美女是那種空谷幽蘭，穿著泳衣搔首弄姿地賣弄風情，俗氣。”

梁嘉朗下巴要跌下來，笑著打趣，“香江哪裡有空谷？”

為生計發愁的，固然做不瞭空谷幽蘭。梁嘉朗突然想到母親年輕時的一幀小照，十分清秀羞澀，氣質與現在絕大多數女仔都不同。之後二十年過去，養大三個仔，又在燒鵝檔裡熏來烤去，早已是滿面油光、膂力驚人的冷面師奶，哪還有半分當年氣韻。

久處蘭室便是幽蘭，到燒鵝檔便是佐餐的蘭花醬梅子醬，香江人最實際瞭。

李二少爺從來不知生計艱難，又懶怠侍候千金小姐，噫！找一位空谷幽蘭小姐，哪那麼容易。

李傢翰蹙眉，似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的確是不容易。”他腦海裡閃過一個模糊的人影。

“既然如此，最好去書香門第找，不是我不給你介紹，我這個圈子裡的女仔，雖然漂亮，大抵都有些虛榮的。”梁嘉朗建言，“以你的傢世條件，什麼樣的女孩子找不到？”

二公子聳聳肩，“不管啦，反正我年紀小，又不著急結婚，先玩個十幾二十年再說，俗麗也好得很。”

作為李氏商業帝國的次子，他這十年過得很辛苦，十來歲就一個人生活，定期向老爸的一個秘書彙報課業情況。李先生獎懲有序，像管理企業一般精準對待次子的教育。

眼看還有一年工夫就畢業，李傢翰覺得屬於自己的自由天地就要到來，一時難以克制興奮之情。

註：由於日語中不少句子都以”が\"（ga）音做結尾，所以粵語用“架”字（傢牙切）指日本。“架仔”指男性日本人、“架妹”指年輕日本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