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雪芬微微笑，“我先前隻當阿星和你是過傢傢，你們年紀還小，不需要這麼著急定下來。”

“我已認定阿星是我今生要找的伴侶，她也快滿十七歲，如果伯父母同意，我想跟阿星盡快訂婚。”

黎雪芬訝得幾乎要從沙發上跳起來。

“阿星已經答應你求婚？”

“我想先取得伯父母同意，再求婚。”

行事倒是老派作風，黎雪芬稍松一口氣。香江有條法律至荒謬，規定女性滿十六歲可結婚——十六歲決定的結婚對象十之八九是錯的。

第 54 章

54

“伯母並不中意我？”黃思明愀然。

察言觀色, 如果連這點都瞧不出，他也實在遲鈍。

“黃生，如果你有一個十六歲的女兒, 也一定視每個向她求愛的男仔為仇敵。”

拿“半子”的標準審視，樣貌差些，職業前景馬馬虎虎，雖有祖蔭, 到底不如自己有本事好。

黎雪芬並不想說些場面話敷衍過去, “你爹地的好日子我們就不叨擾瞭, 這種時候他是絕對主角，介紹雙方父母認識之類的可能並不合適。”

“是我考慮欠妥。”

“沒關系, 年輕人性急一些可以理解。”

黃思明雖然氣沮，也知道強求不來。又自我寬慰, 他是傢世響亮的世傢子, 又是歸國精英, 還怕求不來淑女？

事情聊定，黎雪芬舒一口氣，打算讓前臺小姐送客。

黃思明突然道：“伯母，阿星最近功課很忙吧？”

黎雪芬擡頭, 不知所雲。

“沒什麼, 就是聽說她功課忙，最近見面都不容易，電話也是草草掛斷……”黃生悻悻說。

黎雪芬轉動眼珠, 四平八穩點一下頭, “大妹要兼顧功課學業、同窗交際, 還要做一些模特工作，也實在忙碌。怎麼, 黃生最近有大把時間？”

黃生趕忙道：“怎麼會，最近在接洽一部電影，估計馬上要進組拍攝瞭。”

質疑一個年輕男仔太閑，嚴重程度跟質疑他男性功能是否健全差不多。

港人實在忙碌，三成港人沒有雙休日，每周工作50小時以上。

另外，越是成功人士越繁忙，且引以為傲，沒有例外。

*

有大客戶要來，黎雪芬帶著人招呼，隻是心裡有事，漏掉大客戶的兩句話，稍顯敷衍。

黃生最後那幾句話，她在心中反複咀嚼。一個女仔突然對約會對象冷下來，隻有一種可能。遲鈍如黃生，也知道到女仔母親那裡探詢。

大妹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稍晚，陳星依打電話到黎氏美容，聲稱補習班臨時加多一門測試，要晚回傢，不必留飯。

黎雪芬嘴上應著，看看手表，立刻駕車到瑪利亞女中。正趕上女中放學，身著統一藍色衫裙的國中女生魚貫著出校門，一路說說笑笑，年輕臉龐像陽光一樣燦爛。

一群差不多的小雞……黎雪芬還是一眼辨出她的大女，後者自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鶴立雞群的氣質。黎雪芬趕忙拉一拉帽簷，遠遠窺伺。

她車子停在離校門口二三十米的位置，雖然跟女兒近在咫尺，但門口車水馬龍，正好大隱隱於市。

出瞭校門，陳星依拐進一條巷子，搭上巷子裡早停在那裡的一輛出租車。出租車鉆出巷子，很快彙入主幹道。看方向，絕不是補習班。

黎雪芬趕忙跟上。

她這一程心情忐忑，又茫然若失，心裡隻有一個念頭——不可以跟丟，隻管在車流裡咬著那輛出租車左奔右突。

出租車一路北行，過維多利亞港，到瞭旺角。地勢漸陡，很快到瞭加多利山。早聽說加多利山聚集名人富豪，因人流密度低且治安良好。

有生以來，黎雪芬還是第一次來這邊，明明到這裡不過一小時車程。可見，富人區和平民區之間雖然沒有肉眼可見的鹿砦，多的是無形的鴻溝。

聯排別墅的白墻新鮮耀眼，有花樹和盛放的藤本月季探出院墻，微風中滿是香氣。不過她可顧不上欣賞風景。

什麼人物讓大妹不惜一而再扯謊，也要去見？黎雪芬心中燃燒的是被背叛的怒火。

*

出租車在一處大屋前停穩，早有工人出來迎接，殷勤打開車門，又付豐厚小費給師傅。

“陳小姐，請進——”

手袋被工人接過。

陳星依仰頭看看大屋格局，比之上次去的梁府別墅，這處樓宇古樸大方，低調許多。纖塵不染的白墻映照金色晚霞，花影輕搖，有種堂皇的貴氣和神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