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這筆投資會有派上用場的一天。

比如今天。

不費力地從路人那裡打聽到這處宅邸的主人——一切便已明瞭，也有瞭合理的解釋。

有一瞬間，黎雪芬想直接沖進去，將大女帶走，這樣一場拉扯最痛快。

她稍稍思索，還是穩住。

女仔長大瞭，她需要私隱，也需要尊嚴。即便在錯誤的戀愛中受傷，自己承擔後果，也好過被父母精神圈養。

電話遲遲沒有人接，她又撥瞭第二個、第三個。等到終於接通，她才發現自己已經出瞭一身汗，濡濕的襯衫貼在皮膚上，像剛被雨水淋過。

感謝上帝，贊美你！

掛斷電話，陳星依在一刻鐘後離開梁府，陳母親眼看到女兒出門，才如釋重負地啓動車子。

——在母親健康與情人幽會之間還是選擇前者，不過，下一次她會怎麼選？血脈的拉繩還能牽扯多久、幾次？

黎雪芬抹掉眼淚，與其後悔允許女兒進入這個名利場，不如想一想如何解決眼前的困境。

*

接下來的幾天，陳母親自接送兩姐妹上下學。理由是報端一條綁架新聞——女中學生被劫匪綁架索要巨額贖金，贖金得手後卻殘忍撕票。

這類新聞並不罕見，一個月總要發生一兩起，畢竟香江是個秩序與野蠻並存之地。兩姐妹也懶得查證，隻是有父母盯梢，少瞭自由。

大妹尤其受影響，移動電話響鈴好久也不敢接。連陳母都催促起來。

“臨近考試，一定是張葳葳要我借筆記給她，不用理睬。”

陳母也隻“哦”一聲，並不深究。

她看八卦新聞，梁嘉朗即將赴美拍一部動作電影，熬到他離開香江，或許可以找到轉機。沖動之下燃起的愛火，或許隨時間和距離變化而熄滅。

這件事黎雪芬一直沒有跟陳父講，外子的脾性她是知道的，知道這件事恐怕沖動之下會找大妹和那位梁先生對質，做些棒打鴛鴦之舉，未必有利於事情解決。

八點檔電視劇開始，看到一張臉，黎雪芬趕忙換一個臺。那張英俊的臉，現在看來如鬼如魅。

*

三月，陳星依的生日終於來到，17歲是個特別的年紀，即將告別少女時代，成為女人。

黎雪芬審視大女，個子已經比她高，纖腰一握，胸部豐滿，已經是個成熟女人。她臉上洋溢著青春的光彩，像一顆明珠，熠熠生輝。

林傢棟提出給陳星依拍生日紀念寫真，將最青春美好的時刻用膠片永久固定。拍得好，除瞭可以發售寫真集，還可以做敲門磚，叩開知名影視公司大門。

陳氏夫婦作為監護人，對此提議並不感興趣。彼時宮澤理惠因為寫真集大火，風頭也刮到香江，夫婦二人一致認為靠少女半露不露的胴.體牟利，實在齷齪。舉一反三，林傢棟提議的少女寫真什麼的，估摸著大致便是這一套。

陳星依生日當天，陳傢一傢人到常去的茶餐廳慶祝生日，菜品不算豪奢，都是兩姐妹打小吃慣的菜，外加一碗長壽面。

蛋糕是一定要的，老字號奇華蛋糕。

連同陳傢保姆麗姨一起，一傢人唱著生日歌，大妹許願、吹蠟燭。

黎雪芬有短暫的失神，她的傢庭，任誰看，都覺得是普普通通、其樂融融的一傢，如今兩個女仔漸漸長大，父母親的擔子也稍稍卸下一些，但願大傢身體健康，一切順順利利。

生日宴到尾聲，陳星依道：“爹地、媽咪，下個月我們學校有一個遊學項目，可以報名去世界名校參觀。”

陳母挑起一根眉毛。

“哦？”

“學校會負擔費用，不需要傢長額外付費。”

這倒新鮮。

遊學項目陳父陳母早先接觸過。但大多不菲，走馬觀花一趟，就要幾萬塊。

不過瑪利亞女中這種私立中學，一年學費也有近十萬塊，學生若能升入更好高校，學校面上也有光。

一度，陳星依在考入電視臺的藝人訓練班和出國念書之間猶豫。

女孩子的青春便是這幾年光陰，一年都耽誤不得。熒幕上多是光鮮靚麗的年輕美人，過三十歲便要開始演師奶。念書？大可以息影或退休後再念。

離香江DSE考試還有兩個月，憑考試成績可以申請本地或國外大學。親自去名校考察，可能比看海量資料更有切身感受。

陳父十分支持，“出去看看總不壞，名校有百年根基，榮光不是輕易取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