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微雨一雙眸子睜得像銅鈴，幾乎是小步快跑著下瞭榻：“你是說……何兄？你看見何兄瞭？！”他扶起霧影，看著她的眼睛，一臉急切。

“妾身，敢肯定七八分。”

“你在何時，何處見的？！看見他與何人在一起？！”

“約是正午，闋都玲瓏閣內。他與……宜山無情道的……魏清秋在一處。”溫微雨追問道：“魏清秋……是何許人？”“是一個劍客，在宜山上官離門下的一個女弟子。想必……聖上也聽說瞭趙向遭人殺害，解瞭您心腹重患，這人……據玲瓏閣密探消息，就是這魏清秋。”

“這麼說，魏清秋……也是一個賢臣。不過……她為何會與何兄待在一處？難不成……”

“還未探清，陛下莫要妄下定論。明日，陛下便衣，隨我一看便知。”

贖身

闋都玲瓏閣內。

魏清秋出示令牌給一位姑娘看罷，正準備上樓——

“誒，這位客官是與哪個姑娘有約啊？”一隻纖纖玉手攔住瞭魏清秋的去路，是前日那個披著五彩衣的娘子，她輕輕靠著玉欄，一張臉保養得看不出年紀。

“貴閣的錦鯉姑娘。”“哎呦，怎麼又是找她啊，您可是她這月的第十八個客人瞭，她在樓上呢，這邊請。”

五彩衣娘子滿面堆笑，帶她上樓。到瞭雅間，她和錦鯉打瞭聲招呼：“錦鯉，好好待客！”

錦鯉原本隻看到魏清秋，現在看到她身後的這位娘子，像是嚇瞭一跳，像是篩糠一樣抖個不停，畢恭畢敬地插手行禮。

那娘子點瞭下頭，便出去瞭。

霧影下樓，拉起素色衣袍的溫微雨：“聖……不，公子，走這邊密道。”

溫微雨和霧影進瞭外間，霧影輕輕一扭書架上的一隻瓷龜，書架移開，裡面是一條窄窄的暗道，黑黢黢的。

“公子，這邊請。”溫微雨點頭，躬身進瞭暗道，沒有半分的遲疑，能讓當朝天子為他彎下身軀，可見二人情誼非比尋常。大約走瞭有半炷香，前面出現瞭一個小間，隻可供三個人同時進去。

小間頂上有一個小窗，被書卷擋著，霧影推開書卷，光射瞭進來，依稀可看見三個人影，和談話的聲音，原來這暗道就是通往雅間的。

“那位娘子是什麼人？讓你那般害怕。”魏清秋看著神色稍稍緩和下來的錦鯉。

錦鯉長籲瞭一口氣，看瞭看旁邊玩弄花草的魏三千：“她……她就是玲瓏閣的閣主……叫……霧影的。”

說這個名字時，她像是觸瞭什麼忌諱，有幾分惶恐。

不過玲瓏閣遍佈天下，能把生意經營成這樣，可見此人的才幹。

“她是做瞭什麼？

”“她……倒也沒有真正害過我，不過對我很嚴。我還是的襁褓中的嬰兒時，父母不知去向，瀟瀟姐把我抱回來，閣主就讓瀟瀟姐教我劍法、唱曲兒……直到……瀟瀟姐被魏公子贖身之後，便是閣主親自教我，她比瀟瀟姐嚴多瞭，總是打我罵我……”

魏清秋沉默瞭，她想安慰，可安慰的話怎麼也出不瞭口。

躲在暗格中的溫微雨問霧影：“這姑娘，像是與魏清秋相識……”霧影點點頭：“是，這姑娘叫錦鯉的，和魏清秋有點交情，兩人經常來往。公子請看，那個在玩花草的少年，就是與少主有七八分相像之人。”

溫微雨看去，少年束發長辮，一身黑衣，腰系紅綾，佩著劍，雖與之前那個沉默寡言的青衣公子相差甚遠，但那張臉……

“何……何兄——”溫微雨肯定，他太熟悉瞭，這個人，就是他記憶中的少年。

“此番，趙向已除，準備起程下江南揚州，去取司徒無量人頭。”魏清秋轉移瞭話題，因為她實在難以說出那些話。

錦鯉低下頭，玩弄起衣帶：“小姐果然是個爽快人，但不知……這些事瞭瞭，小姐準備去做點什麼？”

魏清秋看瞭眼遠處的山巒：“去歸隱，但求一心不染塵埃。”

“小姐這種清高，我可能一輩子也懂不瞭……我隻想去走南闖北，看看山，看看海……”

“為何……”

“他人看我，是光鮮亮麗的……可縱使我有再多的紅綃，再多的客，不過是在脂粉堆裡，琴瑟鐘鼓聲裡，過一輩子……”

“待諸事平定，我給你贖身。”

“當真？”

“嗯。”

溫微雨的思緒早已不在二人的談話中瞭：“是她……就是她……是她殺瞭孫氏滿門……是她……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