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暴雨天(92)
作者:也骨 阅读记录
車窗外冬天的夜晚,明明暗暗。
林雨嬌定定擡眼。身邊那個趴著睡覺的人連眼睛都沒睜開。
慢條斯理,摘下自己手上的那枚從不離身的黑色尾戒,閑散套到瞭林雨嬌的那隻手上。
是無名指。
他握著她的手腕,把她的手重新放在瞭桌板上。
祁司北睡得碎發半垂,眉眼冷痞。
周圍人也隻是匆匆往這邊看瞭一眼,不敢多看。
那三個不懷好意的男人沉默瞭一會兒,知道瞭她不僅不是一個人,還有婚戒瞭。識趣不再多說一句話。
隻是她的另一隻手,還尷尬攥著從他那裡偷偷抽出來的歌詞本。林雨嬌遮遮掩掩,努力想掩蓋這件事。
這才想起來,鬼鬼祟祟去抽他壓著本子的時候,意外輕而易舉得手。
甚至祁司北的手臂分明還微微擡瞭一下。
她應該猜到他裝睡。
車窗外的曠野有人放煙花,煙火光一下下落在霧茫茫的昏暗裡。
林雨嬌懊悔低頭。看自己纖長的指間那隻黑色的素戒,把皮膚襯得青白。
想起來,人們說隻有這裡有一根血管,可以和心髒相通。
素戒上仿佛還有北的體溫,全都融進她的血液裡,肆意包裹心髒。
她閉上眼睛,用心感受的那一刻,莫名心裡一抽一抽的疼。
-
回到舟川之後,林雨嬌確定瞭過完正月去舟川一傢知名律所實習。告訴瞭倪霧,以後可能很少來mist店裡幫忙瞭。
深冬大年三十。她和倪霧在外面逛瞭一整天看看年貨。
回到上禾路已經晚上十一點半。
倪霧朋友開車送她回來,車載電視裡熱熱鬧鬧,在放春晚。
“林林,車上天氣預報說十分鐘後大雪。”倪霧追下來,一雙高跟鞋追瞭林雨嬌好遠。
塞給她一把傘,黑色的水貂毛外套被雨淋濕,在路燈下發光:“以防萬一。”
車子離開,隻剩下眼前漆黑的長路和手裡溫暖的傘。
老城區的農歷新年也有一種潮濕黴味。
巷口電線桿上的福字掉瞭一半,露出原本亂七八糟的廣告紙。紅色的鞭炮屑,浸泡在墻角的青苔裡,陳舊的紅綠。
樓下裁縫店生意冷清。悻悻關門的店主是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嘴裡不停念叨,好壞都要過年的。
再苦再破爛的地方,也要過年。
上禾路空氣裡的破敗氣息,好像隨時可以溺死一個人的一生。
林雨嬌握著倪霧給的傘,一個人走過燈紅酒綠的夜宵攤。
大排檔亮著壞瞭幾個字的燈牌。
門口唯一的一桌上,綠色酒瓶林立,熱菜湯湯水水。
幾個流裡流氣的混混圍著白色的塑料桌,時不時碰杯。路人經過都不由自主加快腳步,匆匆趕路。
放下筷子的人雙手撐在腦後,閉著眼懶懶靠在椅背上。眼前的杯子裡啤酒被其他人討好一杯杯滿上,他也隻是笑笑照喝不誤。
扔在桌上的手機,不停亮起屏幕。
“北哥,接一下她電話唄。”
“這女的我上次打臺球的時候是不是也見過,長這樣你還不滿意啊。”
“你說的什麼話。我們北哥什麼女的沒見過。”
任憑那些人怎麼說,對面人始終喝酒,看也不看一直無聲振動的手機。
二十來個電話瞭。
“程譯野那富二代你認識嗎。我聽說,北哥跟他關系好。”
“所以他們這圈子一塊玩的,什麼場面沒見過。”
兩個人低聲講話。
“呦。她還打我這來瞭。”不知是誰掏出手機,看熱鬧不嫌事大按下免提,彎下腰遞到祁司北嘴邊,“說話嘛北哥,給個面子。”
“你要不要一起過來玩。”對方見祁司北不說話,起哄對電話那頭開口。
他沒給任何人面子,自顧自喝著酒。
十足的墮落無所謂模樣。
冷空氣吹得祁司北那雙眼睛眼尾起紅,昏天黑地夜色裡,有一種引人迷醉的欲和壞。
路燈電路老化,整條街突然閃瞭幾下。
握著酒杯的人歪過頭,桌上的打火機因為潮氣啞火。
林雨嬌就站在對街的梧桐樹下,意識到自己看瞭太久,“嘩啦”一下張開傘。
白色的傘面,慌張不安遮擋住兩人的對視。
她把頭埋進雪白的羊絨圍巾裡,一言不發往老居民樓的方向走。
走進空無一人的老巷子,天空真的在一片片落下雪花。在短短幾分鐘,越下越大。大片的雪花落在脖子裡,又冷又癢。
上一篇:新搬来的邻居
下一篇:机长先生,雷雨请绕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