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菲月很少看到謝亭歸這樣平易近人的樣子，他倒也不是保持著高高在上的嬌貴姿態，而是他的光芒太過耀眼，連帶著有許多所隱藏的不被理解。

但他這次也太接地氣瞭。

她靜靜仔細打量他一遍：“看得出吧……你的皮膚狀態好好的，果然比女人過得還要精致。”

謝亭歸被她望著，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但是性質是好的。

他想著想著，便突然伸手將她的手帶到自己臉上，輕聲吐字：“沈同學可以感受一下。”

沈菲月頓時覺得兩隻手接觸在一起擦起瞭火，燒得她心也亂亂的。她又觸電一般的霎時收回自己的手，眸中驚詫萬分：“謝亭歸，你……”

她現在的反應，像極瞭一隻驚慌失措的、愛啃胡蘿蔔的小兔子。

謝亭歸回溯起高二有次上課，她被物理老師點起來，也是一臉茫然、就一問三不知，他反而覺得她有點可愛。

他平常謙和待人待物，外表有多亮眼，暗地就有多勤奮。他不跟宋槿瀚一樣，覺得她傻得離譜，笨蛋美人這詞倒可很好形容。

這個綽號在某個角度也相當於他的無形中給予的保護與尊重。

很多女生對著沈菲月喊出來，語氣都帶著羨慕。“笨蛋美人”經過謝亭歸的贊賞，將沈菲月帶著小火瞭一把。

謝亭歸私下也確實制止瞭一些對沈菲月影響不好的雜言碎語。

猶記那時，她垂在校服百褶裙旁的手無意攥緊，像是緊張著就出瞭點冷汗。她用帶紗制的淡粉色大腸發圈紮瞭個高丸子頭，氣質純真無邪。

她剛還在打瞌睡。

她的剪水雙瞳一向顧盼生輝，當說出一個錯誤回答引起全班哄堂大笑時，她的耳根會泛粉紅色，整張好看的臉也好似上瞭一道色澤濃正的奇妙腮紅。

謝亭歸也跟其他同學一樣轉過頭看著沈菲月支支吾吾回應老師的批評。

而她略顯害羞地低頭向他所在的方向望瞭過去，眼神中藏著的、少女心事引燃的澎湃光亮令他猝不及防得微微愣神。

……謝亭歸無傷大雅，覺得正常，當然沈菲月的反應在他看來也是純情得厲害。他轉瞬眉眼彎彎:“我的皮膚看起來白嫩，觸感也是不是很緊致彈滑？”

她的小手在他臉上還殘留著特別花香與溫熱消存。

謝亭歸想:看來她與身邊異性都沒有進一步的接觸，一直保持著分寸。

如果是因為他……那麼他既會感到榮幸，又會感到可惜。再怎樣，他也獨獨未有過遺憾。

沈菲月強迫自己假裝淡定，但很明顯謝亭歸的這種行為讓她一時不能接受:“謝同學，你這樣會讓我誤以為你喜歡混在女人堆裡，怪異無比。”

謝亭歸聞言並不惱怒，而是嘴邊安靜漾著清雅的笑:“會嗎？可我沒把你當普通女人看。”

頓時，沈菲月心裡仿佛有煙花炸開，五彩繽紛的。她有些興奮，問:“怎麼說？”

謝亭歸悠悠道:“你才是燦爛的太陽，溫柔無私地照耀著廣袤無垠的大地。”

這話一說，心頭道道煙花則剎那間冷得不能再冷瞭。

這是她告白信中的一句，所述對象如今卻變成瞭她自己。

謝亭歸看著她表情垮掉，剛才的激昂語調頓時變得十分清穆:“想逗逗你，別當真。”

“可是太陽是無法讓人直視的啊。”沈菲月覺得那時暗戀他的那個女孩，已經輕輕碎掉瞭。

碎得完全而不計詬病。

沈菲月淺嘗輒止的回憶:“我知道，當時陳霧讓人來鬧，是你私下裡讓醫院領導出面，從而進一步化解掉。”

謝亭歸篤定道:“是越朵然跟你說的。”

“越朵然……我的耳邊好久都沒有再響起這個名字瞭。”

沈菲月不是主動瞭解出這個秘密的，是越朵然硬要湊上來跟她補充的。

沈菲月再聊起往事，不再傷懷，也在慢慢走向釋然:“回到剛才的話，在校園青春時期的你眼裡，我真的最想自己變得和其他女生不同。因為這好讓你感覺到我每天都在關註，我內心的激動和期待。”

這遲來的談心，也足夠能讓那時候的她高興地跳腳吧。

謝亭歸專註看著她的目光變得複雜起來。

沈菲月死守這份純粹的喜歡，即便謝亭歸知道瞭覺得不重要，甚至有意無意合著他人地踩踏，她都不曾作出退讓變動。

她不是沒發現，也不是慢一拍，而是對他仍有厚厚的濾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