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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亭乐送(24)
作者:阿姨是阿怡 阅读记录
我有些脫力,張瞭張嘴問:“那晚他說瞭什麼?”
見我如此難得應瞭一句,母親也耐心的回答我:“那晚他問我的你也聽著瞭,那話是在諷我。後來,當著紹哥兒他毫不留情的說我迷戀權勢,出賣瞭你。”
聽及此處我從頭到腳的熱氣散瞭個幹凈,指尖冰涼而顫抖的抓住瞭薄被。
母親像是松瞭口氣一般的靠在瞭床欄上:“你一定也是這麼想我的。”
我沒說話,意思便是母親說的正是。
“其實不是。瞧瞧我,郡主出身,老太後養大的金枝玉葉。你外公外婆也因此與我並不親近,後來國公府的金銀用度散的要見底。那時候我哪知道?老太後死時我正過瞭笄禮,我被送回瞭國公府,母親要給我議親,佩秋和我一個要嫁的富貴,一個要嫁的權勢。佩秋多好的人啊,與父母多麼親近的。他們舍不得她嫁不好。我呢,我從小就養在宮裡,冷情冷血的。他們給我定親後,我問我說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是郡主出身,我與太後親若子孫,與官傢若兄妹。你知道你外婆怎麼說的嗎?”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母親一臉的悲痛,她一隻手撐著被褥才得以坐正身子。
我試探的說瞭一句:“外婆說對不起您?”
母親轉頭看我一眼,垂下瞭眼簾來,她搖瞭搖頭後道:“她說,你不像我的孩子,你叫我母親的時候我隻覺得漠然。”
看著母親像是回到瞭十幾歲的孩子,抱住膝蓋埋下瞭頭,每每回憶此處的時候周身都是若十一月的寒霜一般叫人冷寂。
“我與他也不甚親。”母親擡起頭,儼然是一副無謂的樣子,“她說的話我委實也能理解,這也並不是最令人難過的。我不想嫁,那時候我本是可以與九王爺在一處的。大婚那日,我想逃瞭。但,沒多久九王爺就與別傢女子定親瞭。我賭氣,嫁給瞭俊言。我嫁去,你祖母很喜歡我,她待我極好,像是太後在的時候,我與她親。”母親閉瞭下眼,許久才睜開說,“我本不欲與你父親圓房,你祖母下瞭藥,我生下瞭紹哥兒。我認瞭,過瞭段時間回傢省親,佩秋與趙謙一同回的。傢裡都誇趙謙年輕有為,像是忘記瞭有我這個人一般,我覺著沉悶出去透氣,見到瞭九王爺與她的妻去挑簪子。我見到九王爺很歡喜,我上前去,他卻避我如蛇蠍一般攜妻而去。他哪知,我隻要遠見他一眼就足瞭。俊言那時候追瞭出來,就遠遠地看我,見我傷心極瞭才上前來帶我回去。我晚膳都未進便回揚州去瞭。京裡頭的小姐公子,隻要是嫁娶瞭的,便當我是茶後談資,見到我也諷上兩句,而佩秋讓人豔羨。”
她側著頭枕在膝蓋上,她的眼睛看著我,又不是看著我。母親沒有落下淚水,她在說一個故事,但又不僅僅是故事。更像是一個死結,打在那裡解不開:“我想你跟佩秋一樣,成為人們最想成為的存在。”
我從被子裡抽出手來去牽她的手,她卻放下瞭膝蓋來,起身穿上鞋子走瞭。我看著她的背影,有些單薄,這兩日積累的欣喜似乎在這一刻消失殆盡瞭。
母親獨自推門出去瞭,絡嬤嬤在一旁跟瞭上去。門被緩緩地關上瞭,我握瞭握拳頭似乎有些氣力瞭,我掀開被子下床去。
大約是大暑的時候,父親到莊子裡來瞭,林姨娘也過來瞭,母親帶著我和茵姐兒出去迎他們。
父親來時整個人是帶著疲憊的,但是似乎又有種結束瞭事務的輕松感。而林姨娘消瘦瞭許多,整個人少瞭些神采。錚哥兒看到林姨娘的時候眼中放著些光的,但是兩人對視過後他卻乖乖的站在母親身側沒有說話瞭。
父親一來便奔著母親去瞭,想來母親也是有事兒要與父親細說的。倒是這回,母親松開瞭錚哥兒的手交到我的手裡,我帶著錚哥兒,茵姐兒去將林姨娘領瞭過來。林姨娘見到我恭敬的稱瞭聲“三小姐。”
我點瞭點頭,叫錚哥兒與林姨娘去側室說話,接著又叫人安排廂房。茵姐兒跟著林姨娘和錚哥兒去瞭,我瞧瞭一眼也不想多說什麼,畢竟血濃於水我也不是個不通透的人。
父親來時正是正午,囡囡還在睡,父親說不用吵她。而我一個人突然覺得少瞭蘊哥兒似乎是真的少瞭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那一瞬間我是想去揚州找他的。
我摸著腦子裡的路走,過月門穿遊廊再上小橋等仕豪與母親的那座小亭已落滿瞭一片片小小的槐花,小石桌矮石凳滿是雪白的小花兒。憑欄而靠見池上也是小朵的槐花飄在上面,槐樹上的花兒還在落,我便伸手去接許久才落的一片在我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