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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朱雀(87)

作者:昭邑 阅读记录


大漢接著說:“隻有一封我爹剛剛參軍時送回的書信,被我藏起來,因此保留到現在。”

“哎呦,你說說你,怎麼不一口氣說完。”薑恭拍著大腿埋怨道。

大漢撓撓頭,從箱櫃裡放在最裡面的盒子拿出來,裡面有些銅板,還有一張信紙。

他小心翼翼將信展開,信的折痕處已經有些破損,但信上字跡依然清晰。

趙許傾身看去,信上寫瞭駐地的景色,營房裡難耐的腳臭味,寫瞭對兒子的牽掛和對傢人的囑托,再沒有其他。

衆人看完,心知又是白跑一趟,趙許平靜如常,笑著安慰道:“雖沒有可用之物,但你如今健康安穩地活著,也算能夠告慰先人在天之靈瞭。”

大漢其實沒別的感覺,父親走時他還太小,後來更連累他莫名受瞭黥刑,從此不敢見人,沒有親人朋友,沒有姑娘願意嫁他,他隻能肩抗手提,自己在野外蓋起這間房子,獨自生活到現在。

最開始是思念,後來漸漸忘瞭父親的樣貌,又因為通敵之罪遭受牽連,就隻剩下怨恨。若父親是死於陣前隨後被誣陷,那他這麼多年所受的不公和冷眼又算什麼?

他有些想哭,可竟然連一滴眼淚都生不出。這些年,鄰裡親屬的惡語相向,陌生人的恐懼疏遠,早已將他的心鍛造的像鐵一樣堅硬。

於他而言,這遲來的真相,好像並沒有什麼意義瞭。

即使大漢情緒低落,還是拿出存糧給四人做瞭還算可口的晚餐。到瞭晚上,大漢將空房簡單收拾好,鋪上被褥,招呼道:“拾兄弟,你和你娘子還睡這屋,我們三個一起湊合一晚。”

話音剛落,四人齊齊看過來。

拾風雨摸摸鼻頭,在薑恭投射過來的目光裡心虛不已,隻能訕笑著說:“其實我們倆還未成親……”

大漢左右看看,識趣地不再說話。

一路向南,路上積雪漸薄,溫度逐漸回升,不似出發時那麼寒冷。二月初,幾人終於踏入潯州城門。

第 40 章

鏢局敞開的大門還是老樣子,花錦怡和拾風雨打頭走在前面,輕車熟路地進瞭院,一邊和院裡的人打招呼,一邊風風火火地向後院走。

沒等走到小門,花知巧已經迎瞭出來,眼中含淚,上前幾步擁住花錦怡的肩膀,“你林叔真是胡鬧,怎麼能叫你寒冬臘月到肅州去,叫娘多擔心!”

說著說著,眼淚溢出眼眶,林雨亭跟在後面,無奈地看著她。

“娘,我幾年前就能走鏢瞭,有什麼好擔心的。”花錦怡拍著她的肩膀安慰,越過她的肩膀向林雨亭看去,無聲詢問。

林雨亭點點頭,他已經將花錦怡去肅州的事跟花知巧說過瞭。

那天,信鴿撲棱著翅膀飛回來,林雨亭解下信躲起來偷偷看,但花知巧好像已經有瞭預感,竟主動來問,撞個正著。

看著她比少女時不減清麗,更多瞭沉穩的臉龐,林雨亭沒有再掩飾,而是將花錦怡的去向坦白,然後拿出信給她看。

信上,花錦怡將薑恭在紅羽軍的事說明,又寫到趙許的推測。

雖說花知巧早有預感,可真正聽到任柯當年離開傢後的遭遇,她還是趴在林雨亭肩膀上痛哭流涕。

自林雨亭偶遇花知巧陪她到現在,這十幾年間裡,她從來沒有表現出如此脆弱的一面。在外面,她永遠是說一不二的花姐,是鏢局上下的主心骨,在傢中,她是女兒們依靠的大樹,遮風擋雨,不懼艱辛。

而這一天,她好像逆流而上走過這二十年的時光,重新變成那個韶華猶在,懷著愛與恨,期待與哀怨,苦苦等待新婚丈夫的女子。

林雨亭拍拍她的背,任由她將心中積壓的苦悶發洩出來,蒼白的安慰卡在嘴邊說不出口。

任柯不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但他不畏強權、一心追求正義與真相,是真正的勇者。

花知巧隻哭瞭片刻就恢複平靜,抹抹眼淚,哽著嗓子說:“我寧願他真的是個忘恩負義之人,隻是拋下我們母女離開瞭,也不希望他年紀輕輕就被人害死……”

是啊,任柯當年不過與錦玉差不多大,任興弼出征的命令來得緊急,他出發前還在遺憾錯過瞭兒子和兒媳的婚宴,笑著讓他們將喜酒留下一壺,等他回傢再喝。

沒想到他們等來的卻是他通敵被斬的消息,隨即就有官差闖入傢門強行將任柯拉走,整整關瞭一個月,回來時瘦骨嶙峋,往日端正的臉上血肉模糊,已經被刺上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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