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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朱雀(95)
作者:昭邑 阅读记录
他將草枝子吐出來拿在手裡,草葉隨著他兩支手指的輕撚在空中旋轉,“想來陸名早就希望我能離開窮奇衛,離開那些強權相爭的醃贊事,過正常人的生活。”
那些陸名渴望的生活…
“錦怡,咱們不著急趕路,這一路權當作遊山玩水,等入瞭京城,就不知道有沒有安生日子瞭。”
往後的幾天,兩人真如遊山玩水一般,不再疾行、投宿鄉野的村莊或破廟,而是遇到城郭就逛逛,找客棧安寢,走走停停。
一路到瞭勃州,正好六月初九,花錦怡十九歲的生辰,距離養父母慘死、她被迫離開昆侖山已有整整四年。
臨行前,花知巧特意叮囑拾風雨,要他務必記得為花錦怡慶祝生辰,這日兩人臨近中午就找客棧入住,花錦怡在房內休息,拾風雨則悄悄去客棧借瞭廚房,要親手為她做碗長壽面。
折騰瞭半個時辰,面條終於做好瞭,他翹著燙出水泡的食指,小心地將滿滿一碗面條端到房裡。
花錦怡正窩在床上淺眠,恍惚中聽見有人進門,睜眼看到拾風雨正將碗筷放在桌上,擡頭看向她。
“錦怡,生辰快樂。”他笑。
花錦怡坐起身走到桌旁,忍俊不禁。
碗是尋常的碗,但面卻不尋常,雖說味道聞著不錯,但賣相屬實不好,不僅浮在上面的蛋有些碎,連面條都有粗有細、形態各異。
“這可是我第一次做,夥計都說我天賦異稟。”他得意洋洋,示意她快去嘗嘗。
一口下肚,花錦怡有些呆愣,這味道不是京城這邊的做法,而是潯州的,與她從小吃到大的長壽面味道相同,他竟不是與這客棧的夥計現學的,而是早在潯州就學好瞭,專門做給她吃的。
“怎麼樣,味道還行吧?”拾風雨滿眼星星,期待地問。
先不說味道好壞,單單是這份心意,便是十足十的難得,花錦怡咽下面條與淚意,溫聲淺笑著贊嘆:“原來我的夫君是個全才,不僅功夫是一等一的好,更有這好廚藝。”
這聲夫君叫得好,拾風雨此時周身舒坦,除瞭在床上情動時她會黏黏糊糊地叫夫君,平日都是連名帶姓地叫,有時甚至是什麼奇怪的外號,比如呆子之類的。
“你若是日日叫我夫君,我日日做給你吃。”他長腿一伸坐在一旁,兩隻手臂攬著她穩穩抱在腿上。
“你願意天天做,我還不能日日吃呢。”她嬌嗔著說。
兩人溫存半晌,花錦怡向夥計要來針線,用燭火細細將針尖烤熱,輕輕挑在拾風雨水泡上,嘴裡忍不住埋怨:“以後可千萬別再下廚,你這手傷瞭如何拿劍?”
她心疼,拾風雨隻覺得妥帖,“無妨,不熟練罷瞭,我初初學劍時還砸過腳趾呢,以後年年生辰我都做長壽面給你吃,做幾次便順手瞭。”
“說起來,我竟不知道你的生辰。”花錦怡窘迫於自己的疏忽大意,更覺得心中虧欠。
他事事以她為先,早早學瞭面條的做法特意為她過生辰,但她卻連他的生辰都沒問過。
拾風雨搖搖頭,不見傷心遺憾:“我早就不記得生辰,這麼多年從來不過。”
從來不過生辰便也沒什麼期望,反正每一天都沒什麼特別。
“那你便和我一起過吧。”花錦怡笑,她雖然知道自己的生辰,卻在出生當日便被生母棄下,又在十五歲生辰親眼目睹養父母慘死,若不是花知巧做主將她的生辰改瞭一天,她原本打算再也不過瞭。
說完,她轉身回眸嬌俏地眨眼:“我下廚為你做碗長壽面。”
花錦怡從小沒下過廚,但架不住在風雨嶺給薑恭端茶送水,忙前忙後,廚藝已然不錯,沒多久便端上來一碗面。
夥計還納悶,這兩口子什麼毛病,中午晚上都吃面,夫妻倆輪流下廚,一人隻做一碗,能吃得飽嗎?
別人怎麼想的不說,拾風雨卻是萬分欣喜,吐嚕幾口便將面條吃個幹幹凈凈,摸摸嘴角笑道:“生辰一起過甚好,咱們可以一起煮面一起吃,這才叫夫妻。”
在勃州走走停停,單單這一段路就走瞭半個月,一路風光正好,兩人玩得盡興,直到望著京城高大威武的城門,兩人心中的不安與沉重才重新湧上心頭。
拾風雨有些後悔,他不該自私地想要花錦怡時時刻刻陪著他,以愛的名義裹挾著她承擔風險,可若教他此時放手讓她離開,由他自己面對未知的一切,他又不願意。
“錦怡,你想好瞭嗎?”既然他自己沒有答案,便讓她自己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