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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娇(63)

作者:筠楼西 阅读记录


內侍面不改容,轉向阿蒲蒻:“汝就是西南夷人土酋之女?官傢問話,汝隨我來。”

早已準備好的兩頂轎子飛快的擡過來。

嵇成憂擡頭望向遠處燈火通明的宣德樓。五年來,官傢第一次拿捏住瞭他。

“莫怕,我們同去。”他對阿蒲蒻說。



他們從宣德樓的城門往上走,碰到的每一個禁衛軍士兵都客氣的向嵇成憂行禮,一步步將他們迎上巍峨的城樓。

阿蒲蒻臉色發白:“二公子,我還是害怕。”

“你怕官傢?”

她點頭。怎麼能不怕呢。五年前嵇成憂在苗人的地盤中瞭蠱毒,官傢原本要發兵夷平三苗。若不是他力諫官傢收回旨意,她和她的族人早已淪為罪奴。

“你畏懼的是官傢這個人,還是他的權勢?”

她被他問住。她沒見過官傢,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她一概不曉得。她當然不會害怕一個從沒見過的人。

“你若是官傢,我也會怕你的。”她俏皮的嘀咕瞭一句。所以,她害怕的是這麼一個稱謂和那背後的權力。

在前面帶路的內侍腳下一軟,差點從樓梯摔下來。

嵇成憂不著痕跡的伸手護住她,等內侍站穩,兩人才繼續往上走。

“官傢替天下人掌管天下事,他亦是人,也有喜怒哀懼,有意難平,有得意事,有執念有求而不得,沒什麼可畏懼的。”他淡淡的說。

是啊,隻要是人就有喜怒哀樂。她也有,盡管比別人的要少一點,還時常讓她看不清自己的心。但是就像埋在冰雪下的種子,總會有探出絨芽的一天。

“二公子,等見過官傢,我告訴你一件事。”

她的種子開始萌芽,她有淡淡的喜悅想要分享給她想告訴的人。

嵇成憂還未來得及回答她,蔡翁迎出來,帶他們進殿。

阿蒲蒻剛剛放松的心又緊張起來,她偷看嵇成憂。

笑意已從他臉上消失不見,他的目光沉鬱,冰冷,漠然,洞悉一切卻又蕭索枯寂。

眼前的人陡然變得陌生,是她剛到汴京時見到的那個年輕權臣,不是她認得的嵇傢二郎。

可是當他低頭回應她,還是將目中僅有的一點和煦的光芒都給瞭她。

羌笛怨

蔡翁笑瞇瞇的打量相偕而來的郎君和少女,和藹的和他們寒暄。

“等在下和羅娘子覲見過官傢後,勞煩阿翁帶娘子去門樓賞雪。”嵇成憂對蔡翁說。

他和官傢這對名義上的君臣實際上的父子,已經到瞭不得不將一切攤開到明面的地步。

他不願也不忍傷及無辜。

宣德樓城樓上的殿堂和政事堂那間裝滿書的屋子差不多大,不同於政事堂的明亮清雅,這裡金碧相輝,想來比皇宮也差不瞭多少。殿中擺著數隻六角宮燈,室內亮如白晝。香爐中吐出清遠繚繞的香氣。隨著阿蒲蒻和嵇成憂進入殿中,那些捧著如意、玉杯和麈尾的宮娥和內侍如魚貫而出。

“元珩,你今天帶去太醫局的就是這個娘子?”一個溫和的聲音在他們面前響起。

從殿中的書案後站起來一個人,四十多歲,已不年輕,歲月抹去瞭他臉上原本英武的棱角,在他的眉宇賦予瞭滄桑憂鬱又不失威嚴的氣度。

讓阿蒲蒻看著有些眼熟。可能因為官傢和周國公是表兄弟,他們還有周纓在相貌神情上自然是有些相似的。其實和嵇成憂也有點像,這些身處汴京朝堂上的人大抵都有些共同之處。

她曾聽過民間傳聞,官傢登基時曾立一位曹娘娘為後,後來曹娘娘的娘傢犯瞭大錯被抄傢梟首,但是官傢沒有遷怒曹皇後,隻廢瞭她的皇後之位,令其在庵廟帶發修行。民間百姓都誇他是個有情有義的丈夫。

對待前妻尚且寬厚仁義顧及舊情,除卻官傢的身份,他應該也和嵇成憂一樣是個和氣的人。阿蒲蒻想著就沒那麼害怕瞭。

官傢隨意擺瞭擺袖子叫她起身,緊接著蔡翁就領她出瞭大殿。

和嵇成憂跟蔡翁說得一樣,官傢並不是真的要找她問話。蔡翁跟她說,賞雪過後請她品嘗從宮中送來的糕點。她心中稍安,一步三回頭,嵇成憂朝她微微頷首,讓她放心的去。

殿中再無外人。

“元珩你從何時知道的……知道你是孤的兒子?”官傢的聲音低沉下來。

嵇成憂漠然開口,像在陳述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幹的事:“我去黔州追查當年究竟是誰授意邊軍中的細作洩露軍情,那時我隻隱隱察覺我的身世有異,並不知我的生身父母到底是何人,也無人告訴我當年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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