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悄悄咂舌，倒是沒想到和尚在東楚有這麼高的聲望。

兩個兵丁重新回到遠處，繼續忠心耿耿為寶船值守。

玉京這才擡手敲瞭敲門。

“進來。”和尚的聲音，有些暗啞，大概因為涼水的緣故。聽起來卻讓人覺得魅惑得要命。

玉京雙手穩穩端著水，轉身，往後翹，用身體將門頂開。

和尚正站在艙房中央，瑟瑟發抖。

白色僧袍已經完全濕瞭，冰冷地貼在身上。

一張俊臉被冷水沖洗得幹幹凈凈，水珠還在從身上往下掉。

全身濕漉漉的樣子，看起來十分可口。

萬古高寒的淺色眼瞳，在水光映襯之下，顯得更加聖潔，讓人忍不住更想染指。

他看見玉京進門，迎瞭一步，想要伸手去接水盆。卻還是手軟腳軟，幾乎沒摔倒在地。

“大師，你莫要動。就站在那，我將水給你端過來。”玉京忙道，他很願意多走幾步，多看幾眼。

雖然已經盡量拖延，大飽眼福，可艙房就那麼大，從門口走到和尚站立的地方，十幾步路就到瞭。

和尚合什行禮道：“多謝小施主，煩你將水放下，那一盆也放在貧僧身側，貧僧自便就好。”

玉京想要留下，轉瞭轉眼珠，想出瞭個理由：

“大師手腳發軟，水盆沉重，拿著甚是不便，還容易打翻。寶船之上，淡水極為珍貴，還是不要浪費的好。”

他挑瞭挑眉，望向因為打濕有些透明的僧袍：“不如還是小人代勞，替大師沖身體，大師如果需要，小人還能代為擦洗。這樣豈不方便？”

和尚總覺得眼前的少年眼光炯炯，看人像個賊一般，讓人很不自在。

他想也不想，立即開口拒絕：“貧僧自幼就習慣瞭獨立處理自己瑣事，不慣他人插手。小施主還請幫貧僧將水端過來後，把房門關上。”

“可是王大人和李將軍……”玉京還想再辯。

和尚的聲音變得有些冷瞭：“即便是兩位使團大使就在貧僧的眼前，想來他們也不敢強貧僧之所難。”

討瞭個沒趣，玉京知道也隻能到此為止瞭。

他摸摸鼻子，轉身將那一盆水也端瞭過來。再轉身回來，差點迎頭撞見和尚。

貼近距離面對面地看，沖擊可真的不小。

他忙忙轉身，出瞭房門，關上門，回到自己房間。

人已經不在眼前瞭，坐在那張十分簡樸的榻上，整顆心浮現的還是濕漉漉的和尚。

想著想著，他輕輕咬著自己的指尖，吃吃的笑。

躺倒枕頭上，靜臥在暗夜之中，一時心中思緒萬千。

艙室之間當然談不上什麼隔音，嘩嘩的水響，不住從和尚那一邊傳過來。

滿幾滿案的風月話本子內容，此時此刻正在玉京腦海中飛舞。

“噗”，他感覺有什麼東西，從鼻子中流出來瞭，下意識伸手一摸，淡淡的血腥味和濕漉漉的觸感，讓他立即分辨出，那是鼻血。

竟然隻是聽聽和尚沖涼的聲音，他也流瞭鼻血！

玉京駭笑，慌忙找出紙張，將那些鮮紅的罪證擦得幹幹凈凈。

靠在枕頭上，望著木質的艙頂，一時不知多少旖旎的念頭，在腦海中浮想聯翩。

最後，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沉沉睡去的。

一夜綺夢不斷。

20

第二天，玉京醒瞭個大早。

他除瞭照顧和尚，並沒有被安排別的什麼事，所以相當空閑。

時間太早，和尚可能還沒醒。

他記起張老醫師叮囑要熬菉豆湯，立即一咕嚕從榻上爬起來，走出艙室。

從走廊走瞭過去，昨晚的那兩個兵丁還沒有交換值班，看見他紛紛出聲打招呼。

“小兄弟起來好早，聖僧沒什麼事瞭吧？”

他也很想知道呀，可還得幫著應付：“現在才剛剛卯時，大師雖然一向勤謹，但昨日新受歹人暗算，又著瞭風寒，想來還沒有醒。”

“小子想著，趁大師還沒起身，先去廚下，按照張老醫師的吩咐，煮一碗解毒的菉豆湯。”

“此間，還請兩位軍爺多多費心，莫要讓人靠近，影響大師安睡。一會廚下煮瞭，小人請兩位軍爺，也喝一碗新鮮滾燙的菉豆湯。”

看他這麼知情識趣，兩位兵丁紛紛答應：“值守保護聖僧，本來就是咱們的職責。”

“小哥你太客氣瞭，大早上能喝一碗滾燙的菉豆湯，美得很，美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