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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圣僧(60)
作者:明月长生 阅读记录
是已經又熟睡過去瞭吧。
無幻愣瞭愣。
方才兵荒馬亂,人人忙得人仰馬翻,他似乎忽略瞭什麼極重要的事情。
一句極淒厲的喊聲,忽然浮現心頭:
“和尚,你怎麼可以…”
那分明的哭腔,顫巍巍的尾音,滿腔悲愴,差點讓和尚以為玉京出瞭什麼事。
這是方才去敲門,玉京應聲之前,他隔著艙門聽到的。
什麼怎麼可以?
叫做和尚的,這艘寶船上,隻有自己一個罷?
哦,對瞭,還有妙空。
無幻捏著自己的指節,忽然不知道自己該是什麼情緒。
平日裡,這人不都是叫自己大師的麼?
剛剛是在夢中?
他夢見瞭自己?
總不能是夢見瞭妙空罷?
和尚想著想著,沒來由地打瞭個寒噤。
暗自向佛祖發誓:“貧僧自此一定離這位施主遠遠的。”
說不定,他真是尾狐貍精。
看那背後拖著的長長佈帛,是不是狐貍尾巴化形呢?
阿彌陀佛,一定離那施主有多遠,就離多遠。
和尚再次下定決心。
41
再醒來時,已是白日。
陽光和煦地從舷窗透進來,照在玉京的棉被上。
睡足一天一夜,神清氣爽。
他從被窩中鉆出,純白的僧袍已經皺成一團,像是經歷過一夜的糟踐。
玉京吃吃地笑。
倒是很佩服和尚,無論何時何地見著,都皎潔純白,纖塵不染。
是一個十分聖潔的高僧呢!
可那樣,讓他更想將和尚身上那件皎潔衣袍,在和尚穿在身上時,磨搓成同樣鹹菜般的形狀。
自然,磨搓的不隻是衣裳。
仿佛又置身竹林中,一滴涼露從竹葉中滴下,有風一吹,墜落在坐著相擁的兩個人身上。
他低垂瞭頭,一張小臉已如染醉瞭丹霞。
“咕嚕,咕嚕”肚子不合時宜的在這時,唱起空城計。
他才想起,自己已經接連四頓沒有吃。
整艘寶船,也隻有玉京既無職位,也無職責的半客卿身份,才能夠這樣不知饜足地睡覺。
他撐瞭撐懶腰,山峰巍峨。
將衣服重新換瞭,佈帛重新綁好,一頭青絲也束得規規矩矩,這才開瞭門。
是瞭!
佈帛,青絲……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現瞭多少形,但也隻有硬著頭皮走出去。
和尚昨天給自己送棉被衫袍,想必並沒有疑心他。
他甚至有些可憐和尚,這樣從小和尚堆裡長大的人,隻怕根本就沒見過……沒見過……
他又在吃吃地笑。
可想到李將軍那雙灼灼盯住自己某處的眼,玉京有點笑不出瞭。
胡思亂想中,他走出長廊,經過甲板,預備去王船廚那裡找些吃的來填飽肚子。
才走幾步,玉京已經看見瞭王船廚。
王廚頭正直愣愣跪在甲板上,任金燦燦的太陽光,灑落在身上。
跪在甲板上的,又何止王船廚。
許多熟悉的身影都跪在那裡,正在被火熱的陽光炙烤:
值守的兵丁,經常一起賭錢的雜役,甚至還有妙空小和尚。
隻有少數兵丁,還在各處正常輪值。
玉京見瞭,忙三兩步上瞭甲板問:“這是怎麼瞭?王船廚,今天午飯吃什麼呀?”
被太陽曬得睜不開眼的王船廚,瞇著眼辨認半天:
“將軍派瞭個小軍官給大傢燒火,吃什麼,老王我真不清楚。說來晦氣,前天我喝瞭點酒,睡得早,鬼知道李廚役那小子有沒有出去過?”
一衆兵丁,廚子,船工看王廚頭開瞭頭,紛紛加入抱怨。
有人熟睡,不清楚同室行蹤;
有人夜不歸宿,說是在甲板上吹風,卻沒人能夠作證;
有人夜起出恭,這玩意還能別人看著不成?
當然沒有證人。
妙空小和尚最冤枉,在蒲團上打坐,是每天都在做的功夫。
可跟他一起睡的船工,哪有心思盯著他枯坐。
結果就人人一視同仁,說不清楚自己或同艙去向的,就一直在大太陽底下暴曬。
這不是胡鬧麼!
玉京嘀咕。
株連這樣廣,鬧得人盡皆知。
別說放火之人定有僞裝,未必是說不清楚去向的人。
就算真在這裡頭,大夥兒一起陪著跪。做飯的不去做飯,開船的不去開船,都派臨時的人去盯著,這寶船出瞭啥事,才是活天的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