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颤着手推开他,头深深埋下去。双臂拥抱着自己,她无法控制的浑身发抖。

“我爸爸姓宋的!宋家一次又一次的把我赶出去,是他一次又一次把我捡回去;同学问我为什么姓辛,我答不上来,是他给我擦眼泪;我车祸差点死掉,是他跪下求她输血给我……他是我爸爸,如果不是为什么为我做这些呢?翩然,我爸爸姓宋!求求你……我爸爸姓宋……”

她哭的像个孩子,瑟瑟的抖着,平常日子里那些不以为然与洒脱飞扬,荡然无存。郑翩然平时最讨厌她那些故作潇洒的不以为然,总为此招惹她,可此刻当真下狠手将她的面具除离,看她崩溃,像十多年前一样无助的哭泣,他又觉得……心碎。

这世上使得他费心的事情实在太少,可偏偏就这一件,他使尽浑身解数,不得其解。

这样的对弈既然无解,多一日便是更重一重的两败俱伤,换做任何一个人,为了郑安桐他早已舍弃,哪怕是自己。

可偏偏是她。

他将她抱进怀里,抚着她颤栗的背,轻轻的拍着顺着。

**

辛甘在卧室里醒来,身边没有人,也没有睡过的痕迹,只有垃圾桶里那条血迹斑斑的手帕,与她疼的像要裂开的脑袋,才证明了昨晚不是一个梦。

她起床机械的洗漱更衣,开车去了医院。

顾卫国如他过去几十年一样,忠心耿耿的守在郑安桐病房外,见辛甘出现,他那双绿豆大的三角眼里射出阴狠的光。

辛甘觉得反胃:“麻烦通报声你家主子,就说我来了。”

顾卫国冷笑,“宋业航教出来的野种,果然一点家教也没有。”

“比不上您家学渊源,沉沉小姐总爱穿绿色,想必是您言传身教、调教有方。”

“……你居然敢在这里撒野!小贱货!老子废了你!”顾卫国被踩中痛脚,暴跳如雷。辛甘抬手:“请平静些,”她指指病房里面,“您家主子前车之鉴就躺在里面,您还是小心些吧,也被气的送急救就不好了!”

说完她立刻自顾自的摇头:“哎?我怎么那么糊涂啊?谁被气死您也死不了啊!要比‘忍’字,全中国的乌龟加一块儿也比不上您呐!”

顾卫国依傍郑安桐生存,顾太太操持着郑家俨然女主人模样,甚至一家三口都住在郑家,名不正言不顺,所有人其实都知道那点事,但忌惮着郑安桐,没有人敢当面说半个字。今天被辛甘这样剥皮抽筋直击要害,顾卫国老脸涨的紫红,额上青筋爆的老粗,三角眼死死盯着她,脸上的肉抖啊抖,气的反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辛甘正赏心悦目的欣赏,一阵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曼妙声音由远及近,顾太太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在丈夫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顾卫国犹豫了片刻,狠狠的瞪了辛甘一眼,愤怒的向外离开。

顾太太千妖百媚的一笑,朱唇轻启:“小辛你是越来越厉害了。”

辛甘不答她,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看,笑。

顾太太掠了掠鬓,不经意似地:“怎么了?看我有哪里不对劲吗?”

“你是说拉皮和镭射还有肉毒杆菌那些的后遗症?放心,没那么快,看你家顾沉沉鼻子这么久还没塌,就知道那家整容医院还算靠谱。”辛甘笑的灿烂极了,“我只是觉得……你真是可怜啊!这一辈子想要的东西,没一样能得到的。顾沉沉那蠢劲和她爸爸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唯一像你的那张脸,还回炉重造去了……啧。”

顾太太恍若未闻,仍端着那毫无破绽的笑容,辛甘擦过她身边往病房里去,在她耳边轻而快速的留了句话——

“你边笑边咬牙的时候,脸那形状跟嫩牛五方似地。”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这行字的时候,你们一定都已经被雷焦了→→喜欢吃嫩牛五方的同学如觉冒犯,可以刷负一次,和我一样从来不吃那玩意儿的,麻烦刷正

12

12、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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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容扔下僵住的顾太太,推门进去转过小客厅,迎面遇到刚从郑安桐病房出来的人,在这里遇到他,辛甘着实一愣:“崔舜臣?”

他头发剪短了一些,干干净净的男孩子气,即便站得那么远,辛甘都闻到了他身上阳光的味道。

崔舜臣走近,她看了眼他来的方向,问:“你来探病?”

崔舜臣眉宇间难得的有丝阴郁,欲言又止,辛甘向里走去,他拉住她胳膊又放开:“不要进去了吧。”

“为什么?”

“因为……太辛苦了。”因为他们都是混蛋,你一个人,太辛苦了。崔舜臣也见识过许多豪门秘辛,比这龌龊不堪的数不胜数,唯独她让他觉得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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