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年还没有过完，宁文娟就进了医院。

宁洛站在医院的花坛给喻初年打电话，对方很意外。

“宁洛？有什么事吗？”

宁洛开门见山：“你认识宁文娟吧，她要见你。”

喻初年明显有些吃惊，沉默了好一会儿，默默吐出一个字：“好。”

这回意外的是宁洛了，这喻初年对每一个前女友都会这样吗，什么都没问就答应了。

“你不问我点什么吗？”

喻初年笑了，“她现在怎么样？”

“她现在不是很好，她住院了。”宁洛补充道，“你别担心，不是什么大毛病，医生检查一下做个小手术就行。”

说完宁洛就想咬掉自己舌头，在说什么啊，他真的会担心？

“那你妈妈有跟你说些什么吗？”

宁洛很疑惑，自己知道他俩的事到底是该说还是不说。她冷静地开口：“喻老师，您回来见她，是对她还有感情还是有别的原因？”

“感情肯定是有的，但是多年不见，也早就不是男女之情了。”

就像他说的，他虽然多情，但是多年未见能再回来看她，也算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了，宁洛想说的很多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就让他们自己去给多年的情分划上句号吧。

打完电话仅一天时间，喻初年真的来北里了，就为了见宁文娟。宁洛坐在医院走廊上，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心里一直觉得不安。

感情上的事情真的很难说清，如果她一直不知道喻初年和宁文娟的这段过去，她会一直很佩服他的，甚至因为接触到偶像一般的人物真的会如宁文娟所担心的那样心生爱慕也不一定。

喻初年头发梳得很精神，他身材也保持得很好，穿一件风衣就像参加完时装周一样。他前脚刚进了病房，宁洛就跟他们打了招呼假装已经走了，其实就在外面偷听。

“我没想到你还会想见我。”

“我也没想到你会来。”

“因为宁洛。”

“你知道了？”

“我猜的。”

宁洛听得很模糊，但是她也不是完全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有一种一直以来缠绕于心的预感隐隐浮出水面，她一手撑着墙，一边继续听着。

“你猜的没错，但是我本来没想让你们知道，我只想让她好好的……”

“你这样对她不公平，当然对我也不公平。所以宁洛真的是……”

“对，她就是你的孩子。”

当宁洛真的听到的时候狠狠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她沿着墙跌坐在地上，她多想放声大哭，像小孩子胡闹一般。哦她忘了，她连小孩子的胡闹都是不被允许的，所以宁文娟一定是恨她的吧，宁文娟这样一个单身成功女性，也看不出半点喜欢孩子，怎么看都没有收养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孩的必要。

宁洛也恨自己，原来她以为的那些热爱，竟是最终要带她找到这个秘密的钥匙。她想起一些人夸她有天赋，她想起她那么喜欢《惊蛰》，拼了命要进纸船动画，真的像是一个笑话一般。

里面的谈话还在继续，她已经无力去听去分辨。她望着走廊尽头，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就像是要把这么多年所有的委屈都流尽。

喻初年走了之后，宁洛也回病房看了宁文娟。宁洛的眼睛肿得不像话，宁文娟一看到她就问 ；“你怎么了？”

“我都知道了。”

“你这么不希望有我这样的母亲吗？”

宁洛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其实她也想过，但是她心里很乱，她不知道如何处理一个二十年她都受到欺骗的事实。

“那你恨他吗？”

“现在肯定是不恨也不爱了，他说我应该早告诉他……”宁文娟不知道是不是躺在病床上的关系，脸上竟然充满了慈爱，“可是我从来没想过你是我们俩的孩子，我这二十年想的都是这是我的孩子。”

“那你知道你是怎么对待你的孩子的吗？”宁洛这些年的委屈又浮上心头，本来放下顾忌嚎啕大哭的时候她以为她所有的委屈都排解了。

她没有等到宁文娟给她一个想要的答案，宁文娟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疲惫，她双眼无神，喃喃自语。

“我是一个失败的母亲。”

她匆匆回了庆京，没有联系任何人，跟自己的导师打了招呼，退了寝室，去了国内很知名的一家互联网公司的游戏项目实习，也租了房子，这些事她没有跟任何人说，包括林乔景。

宁洛决定这样做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她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只报一个学校，只守着一个人，非纸船动画不可的那个宁洛。她发了微信给林乔景，分手吧，然后删微信，拉黑号码，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