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倒数计时器(76)
“那段时间我几乎天天都在哭,针线都拿不起来,阿舟也辞掉了丰水县的工作,我们一起在江安治疗了几年,但大概是我太急功近利了,恬恬变得非常抗拒去医院,甚至状态更差了。”
唐愿顿了一下,露出一个浅浅的苦笑:“而且我和阿舟之间也出现了问题。”
“可能因为意识到自己是个失败的妈妈,完全没办法承担起责任,所以总是发脾气,不舍得对恬恬发,我*七*七*整*理就对阿舟发,他总是很包容很爱护我,我说什么他都说好,脾气好的不像话。”
“后来有一天晚上,我突然感觉到阿舟在抱着我哭,我听他哭了一夜。然后第二天早上他像没事一样,依然给我们做好早饭,出门前给我们一个吻,然后去上班,我突然就想明白了。”
“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没办法去改变,或者强迫她像个普通小孩按部就班的生活,她只是有点不一样,但她还是我的小孩,是我和阿舟最爱的小孩。”
“于是我去学习了很多这方面的知识,考了自闭症疗愈师的证书,还有就是,非常非常努力的赚钱!”说到这里她小小的握了个拳,比了个加油的手势:“为了给恬恬的未来有一个生活保障。”
“我们搬回了丰水,除了每周固定2天去市里治疗,剩下的时间由我充当她的疗愈师,让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还好老天眷顾。”唐愿冲她眨眨眼睛:“恬恬的情况好了很多,至少没有那么抗拒出门和社交了。而且她在穿云绣上天赋很高,至少等我和阿舟不在了,这也可以成为她安身立命的本事。”
“就是这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她是一个特别一点的小孩,我和阿舟是一对需要更坚强一点的父母,仅此而已。”
看着眼前唐愿,她的眸光中有对女儿怜惜,有为人母的坚强,也有她作为唐愿自己的骄傲和柔韧。
她好像在此刻,终于触摸到她的灵魂。
江怀序也长舒了口气,一只紧握衣角的手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好像真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开始理解老师的那句“越是避而不谈,可能越是一种伤害。”
每个人都有各种各样的特点,比如她讨厌吃生姜,池昭一到下雨天就会很烦躁,兜兜吃到蔬菜会偷偷吐掉,而恬恬对外界的反应慢一点。
她们只是有一个和大部分人不一样的特点,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越是把她当作伤疤,越是小心翼翼,才越是显得他们像个异类。
她打开摄像机,取景框里的唐愿一如既往的恬静温柔,但却又格外的勇敢坚毅。
她依然在绣那件嫁衣,红色锦缎上的凤凰和牡丹初具雏形,昂首挺胸,是真正浴血后的凤凰,她已经能想到成品会有多漂亮了。
不过在她走之前,估计是看不见了,她叹了口气。
唐愿完成了今天的工作,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开口:“下周是祝炎节,你想不想学绣香囊?”
她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下周就是当地的祝炎节。
她在资料上看过,每年7月初,当地都会举办祝炎节。
一到节日,男女老少都会围着篝火纵情歌舞,来表达对火神的歌颂和纪念,年轻男女若有情意者也会互相表达心意,
年轻的男女,女孩给男孩送一个香囊,男孩为女孩送上一朵自己种的花,便是定情。
夫妻之间互送香囊,则表明永结同心。
江怀序的耳根慢一拍的红了起来,有些不自在的点了点头。
她终于,也有了想要亲手送出礼物的人,
但她的动手能力实在是欠缺,哪怕是唐愿手把手的教,但在唐愿手中听话的针线,在她手中就像一团越理越乱的浆糊。
江怀序绣了半天,指尖被戳了好几下,才终于绣出个样子,兴致勃勃地拿给唐愿看:“唐老师,你猜猜我绣的是什么?”
看着眼前那团圆乎乎、粉嘟嘟的东西,唐愿犹豫了一下,觉得又像钢丝球又像浴球,但怕伤她自尊,纠结半晌才开口:“是绣球花吧,胖嘟嘟的,绣得真可爱。”
江怀序眨巴眨巴眼睛,一双小鹿眼雾蒙蒙的,莹白的脸颊透着粉色,表情看起来委委屈屈,嘴巴撅的都能挂油壶了:“其实是蔷薇,老师。”
看的唐愿手痒痒的,顺势摸了摸她的头:“其实仔细看一下,还是有点蔷薇花的样子的。”
她举起绣棚,看着那团错综复杂的粉,绞尽脑汁的夸了一句:“而且这配色多漂亮啊。”
她看着唐愿手上绣的铃兰,简简单单的花样都能被唐愿绣的像艺术品,她情不自禁地夸一句:“您爱人收到肯定会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