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染夕沉[先婚后爱](60)
时间慢了下来,她浸在一片骄奢中,耳廓却仿佛划过那串熟悉的暗哑。
原来,他说——
“这是独属于你的狂欢。”
“阿暮,你真的长大了。”
第25章 Chapter 25
躁动的人潮涌动, 脚步声回荡在渐渐亮灯的会展中心,沈暮帘却能在这样的杂乱之中,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的轻语是嘉奖, 杀伤力却不亚于告白。
沈暮帘隔着人海与他遥遥相望, 心中的空填满, 她不自然的抚过殷红的耳垂,迈步朝顾佑远走去。
台上与台下的距离太远了, 她要去到他的身边。
珍珠镶边的高跟鞋简直是美丽刑具,爵士白的理石阶梯忽然之间变得异常漫长,不时有记者蜂拥而上, 堵着她问心得, 问历程。
沈暮帘压着十万火急,一一耐心作答,余光却不由自主落在懒散靠座的男人身上, 探出他几分好整以暇的笑意,不免在心里恼他看出了她的心思却还坐视不理。
不是爱妻吗?
不是护妻典范吗?
橘黄的射灯之下,港媒不知触到沈小姐哪一颗雷, 嘴上还在一丝不苟的回答,脸上却渐渐冷了下来, 细长的眉一拧,微微吊起的眼尾都染上委屈。
这样娇俏的架势,很难不让人想起, 七年前轰动坞港的那场成人礼上, 风华万千的沈暮帘。
她还在愠怒中回不过神, 不远处却又另起一团嘈杂, 一部分媒体不知被什么吸引了火力,匆忙转身抬起相机——
镜头之中, 有一道颀长身影正朝前走来。
微卷的及肩长发慵懒,丝绒的黑色西服下绣满金色的牡丹亭暗纹,在他身上去显不出一分俗,反而衬得愈发贵气,这样的男人,像是会游离在名利场的舞池中央,不用招手,女伴都会接踵而至。
人潮在他的到来之下分流,一片刺眼的闪光灯中,沈暮帘努力辨别男人的面容,有些不确信:“秦慎?”
男人在她面前站定,手中的花束馥郁在他雅痞的笑意之中:
“是我。”
声线温润,并不低沉,像是乐符,轻巧的将沈暮帘的思绪带回遥远的过去。
在她居住在燕湾的少女时期,沈秦两家就已经是邻居。
两栋复式别墅相对而立,沈暮同女佣扑在绿油油的花园抓蝴蝶时,总能透过秦家那扇厚厚的落地窗,看见他架着一副眼镜,洁白衬衫一尘不染,抱着那本酒红色欧洲古籍,望向面前晶莹剔透的培养皿。
她知道,秦慎家教严明,秦母勒令他学的东西实在太多又太杂,因为自己的夙愿私心,总希望自己寄予厚望的独生子能成为未来鼎鼎有名的生物研究员。
本不想与他有任何交集,不料那日她扑空的蓝色闪蝶煽动翅膀,竟飞过秦家的高墙,她眼睁睁看着它越过那片栅栏,落在少年修长执笔的指尖。
墨汁在白纸坠下一滴黑点,秦慎的目光掠过眼前华贵的蝶翼,没什么情绪的抬眸,落在沈暮帘的身上。
女孩双手伏在囚笼般的欧式锻打大门,毫不在意纱裙染上的泥垢,只是目光灼灼的望着他。
身上的鲜妍气息快要溢出,那是他从未触碰过的光与自由,比他精心培育的任何花卉,都还要有生机。
他淡淡垂下眼睫,托着蝴蝶,起身朝她走去。
沈暮帘的眼眸蓦地亮起,看他挑着自己的指尖,将那只蝴蝶小心翼翼的引在她手上。
落日余晖将蝴蝶映出宝蓝色的金属光泽,她抿着唇笑,抬头朝他道谢。
沈暮帘第一次见,有人竟透着体型及其不合的漂亮,那张脸甚至可以说是妖艳,哪怕是眉眼中的冷漠疏离,在这样的容貌下修饰,也会演化成淡淡的离愁别绪。
他却并未回应她,只是垂眸看着那只尚有活力的蝴蝶,沉声唤了句:
“cypris。”
他的嗓音轻扬,像是羽毛拂过耳尖,很容易让人心醉,沈暮帘一向讨厌英文,那日却不免对他声线浸染过的词句感兴趣:“这是它的名字?”
少年栗色的头发在夕阳下镀上光辉,他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门槛,撑着膝盖弯下腰,任风吹起他衬衫一角,目光与她齐平:
“它也是阿佛洛狄忒的别名——”
“在西方神话里,”秦慎望着她眼底的海,勾出恬淡笑意,“她是象征纯粹之美的爱神。”
温柔得像是润色的玉、和煦的春。
那日之后,沈暮帘当他是博学的兄长,路过秦家门前时,她会有意探头进去同他说几句玩笑话,他待人十分礼貌,从不会让她的话落空,永远有恰到好处的界限,可过了这条线,却是无法丈量的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