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染夕沉[先婚后爱](66)
“沈暮帘。”
他的声线很沉,像是重重远山裹着薄雾。
“你先是你自己,然后才是顾太太。”
仿佛血液逆流而上,冲撞着沈暮帘的灵台,她抑制不住心底泛起的潮湿,伸手抚上他腕部性感的骨骼,朝他欺身。
她从未在这样近的距离下仔细的看过他。
原来他的眼尾还有一颗痣,原来他的眉间有一道伤疤,原来,他的鼻尖贴上脸颊的时候,会挟着寒夜的凉。
“现在吻你,会不会晚?”
沈暮帘直视着他的眼眸,直到那双无情眼再次腾起暗火,她才仿佛受到鼓动,倾身覆上他微凉的唇。
柔软曼妙紧贴着他,他已然做不了高台清心寡欲的神,她的吻好像一把剑,架在他脖颈上,要他深陷其中,要他痴迷发狂。
不知是指尖探入她裙角的那一刻,还是她嘤咛出声的那一刻,世界忽的倾倒,变成顾佑远俯首在她身上轻啄。
从她长满绒毛的额角,再到她挺翘的鼻尖,最终停在沈暮帘脆弱敏.感的耳廓。
濡湿的唇舌一划而过,沈暮帘难耐的仰头,
借着迷蒙灯火,看他唇角擦上她口脂,她不禁笑出了声,用上那句久远的名讳,唤他顾先生。
“顾先生,”她眼尾被吻得发红,“我好像你的累赘。”
男人暧昧的紊乱喘息缓了缓,停下动作抬起头,庄重而肃谬,认真的反驳。
“你不是。”
风卷着雪呼啸而过,窗外过分的寒冷,她却在他身旁,寻到一处温室。
他的目光诚恳,托在她后腰的手紧了紧,像是万分珍重。
“你是我的护身符。”
–
春节将近,本来定好的婚期一推再推,于是顾佑远当机立断一锤定音,放下手头所有的要紧事务,一心准备婚礼相关事宜,争取在年后同沈暮帘做一对新婚夫妇。
他们去过俄罗斯圣彼得堡喀山大教堂,哪里的祝祷、冠冕、烛火都太过神圣,沈暮帘站在十字架之下,连握着顾佑远的掌心都僵硬,难免紧张,于是他们不远万里转辗塞维利亚,白色圣母玛利亚教堂有着巴洛克风格的穹顶,沈暮帘仰头望着那些艺术品,鼻息间满是馥郁橙花香。
千挑万选,最终敌不过老爷子的一声勒令,决定将婚礼半在小岛的庄园。
哪怕商圈的上层名流都已安排妥当,顾佑远还是执意要印发请柬。
凸版的进口棉纸刷满烫金的欧式花纹,他特意要回几张样品,握着钢笔在其中留下几串法文,直到黑色墨水浸过纸张,揩不出痕迹,最后才格外细心的在酒红色封口印上张扬的火漆。
沈暮帘窝在书房的皮质沙发上,想不通是谁能让顾佑远大费周章,直到他在她疑惑目光中闲闲瞥她一眼,伸手唤来吴特助。
顾佑远:“你亲手把这份请柬交付给那位秦先生。”
沈暮帘:“?”
顾佑远:“顺便观察他看完之后的脸色。”
沈暮帘:“……”
他的神情一本正经,甚至还是往日那副沉稳模样,好像这些是铁面无私、十万火急的公事。
吴特助拼了命憋住笑,忍不住看了眼石化的沈暮帘,双手接过,应了声好。
顾先生交代的事,他不敢拖泥带水,当天下午便敲响秦宅大门,笑意盈盈的将封好的请柬双手奉上,对着面前温润礼貌的男人说明来意。
秦慎也双手接过,面上看不出一丝破绽:“多谢顾先生记挂,我腿脚不便,就不远送了,望您谅解。”
吴特助滴水不漏的笑笑,随后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去,藏在不远处的枫树下,盯着腕表,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原路折返,耳朵几乎要嵌入独栋别墅的木门——
直到听见一串压得极低的嘶吼,以及纸张被疯狂撕裂的声响,吴特助才如释重负的喘出一口气,满意的点点头,打道回府。
听过吴特助描述的“面如土色”、“失声痛哭”、“捶胸顿足”之后,那尊大佛心情大好,终于舍得离开坞港,前往曼彻斯特处理滞留大半个月的事务。
临行之前,天刚泛起鱼肚白,窗纱围起的迷蒙中,他对着翻身的沈暮帘说:“不许给其他男人开门。”
沈暮帘困得睁不开眼,又觉得他好笑得在像是“护食”,摸了摸他喉结,算是抚慰,又梦呓了一句:“好想吃爷爷做的梅花糕。”
神志恍惚间,她听见有人轻笑一声,随后在她床前俯身。
额间温热,像是他落下溺爱一吻。
就在他走的第二天。
像是命运印证,还真有人轻松通过了门口的安保,敲响那座沉重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