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的男人不像没钱的女人有化妆品遮掩。他们对生活的疲惫、对事业的不得志都明明白白摆在脸上。

一不得志就会显得普通，一普通就会显得土。

“土帅”，时妍想到一个词。她不禁自个儿乐了一下。

文东就是这时候看见了时妍。

她挺漂亮的。是那种含着野心又有点不聪明的漂亮。她不是那种纤细的女人，眼睛很大，脸肉肉的，长发披肩。她穿着一件裸粉色的真丝吊带裙，外面套着一件同色系的西装，这衣服衬得她本来就白的皮肤更加白皙。

白、软。他的心里默念了一下这两个字。

她似乎是在笑自己？

女人发现了他在看她，突然一转身向别的地方走了。

他看见她的裙子一荡一荡地滑过她的小腿肚。

时妍转身的时候心跳的有点快。因为她发现他不是没有气势。他抬眼看她的那一刻，眼神直接而凌厉。

他是对生活不得志，但也不甘心。

不甘心——没钱男人的气势。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文东身边已经没了女朋友。

“哟，人把你甩了？”大龙有些幸灾乐祸。

大龙是方冰清的助理，是她生活和事业上的贴身管家。

“甩了。”

他脸上有淡淡的伤感。

不过没人在意，人们依然开着他的玩笑，“这可不行啊东哥，这让人甩了不等于人姑娘把巴掌印刻咱脸上了吗？”

“那能怎么办啊？人家想结婚，我又在北京没房子。”

文东正坐在一处夕阳和树荫交接的地方。风一吹，他的脸就在一明一暗里晃动着。

时妍看着他想问一问，“你为什么在北京没房子？你做什么工作的？”

但她没有开口。加上这一次他们见过两次面，却从来没说过一次话。

没有人正式介绍过他们俩认识。他们俩也没有主动去认识彼此。

“你说她才 25，着什么急结婚啊？不是说大城市的女孩都不爱结婚吗？”文东的眼睛扫射了一圈在座的女士，意思是询问。

时妍觉得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划过得过快了。

刻意似的。

方冰清说：“可能她是怕再晚你就不行了吧？你不是比人家大 4 岁？”

时妍刚喝下去的水没忍住一下喷了出来。

“是不是时妍？”方冰清抓到她问。

时妍忍住脸上的笑说：“嗯，是吧。”

一抬头，她发现文东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再一次见面是三个月之后了。文东看起来已经从失恋中走出来了。样子看起来挺精神的。

时妍的心情也不错。她刚认识了一个做家电的富二代，身家不菲。

她来请方冰清给她出谋划策。毕竟她不是那个阶级的，不太懂有钱人的爱好和禁区。

说来说去，方冰清也说不出什么。她虽然有钱，却也不是从小就有钱。大龙常说她是暴发户，她听着难听。但这确实是事实。

最后她烦了，“别从有钱人这个点入手了。”目光转向一直默默在一旁玩手机的文东，“以你男人的眼光给点意见。”

文东笑，“以我男人的眼光看来，你们只盯着我们的钱袋子有点挺可笑的。你们女人整天嘴上爱呀爱的讲，原来只是爱我们男人的钱啊。”

暗戳戳的鄙视。时妍心里瞬间堵的慌。

她冷笑了一声，“没钱的男人才在意我们女人是不是盯着她的钱袋子。有钱的男人都挺大方的。他们觉得爱他的钱就是爱他的人。”

文东一愣。这是她第一次和他说话，想不到竟然火药味十足。

大家也很懵，连同时妍自己。

大龙先反应过来，“妍妍你今天好厉害！”

“对啊对啊，你可是向来对男士都很温柔的。”方冰清附和。

时妍觉得自己像鬼附了身，“哦，我是只对有钱男人温柔。”

文东看着她笑笑，“早看出来了。看来我看人还是比较准。”

他的笑里含着冷意。

时妍心里的火更大了。

“是吗？那看来你比较适合去给人算卦。”

“好啊，那就给你算一卦。”

方冰清和大龙起哄，“算吧算吧，你爷爷不是村里挺有名的算命先生？你是不是也懂？”

文东点头，“略懂。”

于是大家拱着时妍报生辰八字。

时妍气道：“什么他就会算了？他这么会算怎么没算到他燕郊的房子要赔、女朋友要跟他分手？”

文东不答，却问她：“你来北京五年了，但一直挺不顺的，恋爱被分手，工作上给人背过锅，就连租房都被房东坑过。差点儿闹到派出所吧？”

时妍这下愣住了。是很准，尤其是最后那句“差点闹到派出所”。

往日辛酸浮在心头。她的眼眶一下就红了。眼泪眼看着就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