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沉默地站在那里，任由羞辱砸过来。这是代价。他们知道。

最后安安只让时妍赔了五百块钱。

但没有人开心。那五百块像是对他们的另一种羞辱。他们又活该承受。

街上寒风萧瑟，像是有野兽在身后呼呼地咆哮着。冬天来了。冬天来得这样快。

时妍跟在文东后面，沉默地往前走着。

文东很快地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转过身，时妍站在离他几步的地方不动。

“怎么了？”他问。这是今晚他们第一次正式交流。

时妍的头发被风吹得四散。她只露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文东，我们在一起吧。在一起吧。”

文东定定地看了她几秒，他说：“时妍，我不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很快他就消失在了转角。

时妍一直盯着他想，是啊，她活该。她说过那么多次不要他。

一阵风又吹来，时妍的头发这次被吹得遮住了眼。她拨开，又遮住。终于，她把两缕头发分别别在耳后。一抬头，清明的眼睛中出现了一个人。那个刚走掉的人又回来了。

文东走到时妍身边，他一下捧住她的脸，她的脸上淌满了泪痕，耳边的头发都被打湿了。

他走后她一直在哭吗？傻子。

他用拇指帮她擦了一下泪，深深地朝她的唇吻了下去。而他的眼睛也止不住地流出泪来。

他没去想自己的事业一团糟是不是会让她今日受的委屈重现，他没问自己怕不怕她以后再去找有钱人。

她也没问自己还担不担心要永远住旧屋穿便宜衣服，也没问自己怕不怕跟他有今天没明天。

他们这两个被现实狠狠教训了一番的人，被他们可笑的野心教训了一番的人，只想在这个夜里抓住一点确定的东西。

她不是高尚的人，他也不是好人。

但他们是彼此确定要的那个人，唯一想要的那个人。

他们抱在一起，深深地吻着在确定自己得到的那一点爱。

深夜里，风依然不停歇。

城市里一间小屋内，两具身体光溜溜抱一起，你有我，我有你。好像全世界只剩这么多。

第38章 .我好想你

时妍约陈瑞明见面。

在一间客人稀少的咖啡厅，她把一个信封推到陈瑞明面前。

陈瑞明看了她一眼。

时妍说：“这是你送我那款包的钱。数目是现在它的专柜价。”

她把包卖了， 又自己凑了一万块钱凑到现在的专柜价。

陈瑞明挑了一下眉，“什么意思？”

时妍说：“无功不受禄啊陈总。我想过了，我们之间我要你的东西不合适。”

陈瑞明说：“我们之间，怎么不合适了？”

“我们就……朋友啊。朋友间我收了你这么贵重的礼物又没有能力送你同等价值的。”时妍故作轻松地说。

陈瑞明笑了，“时妍，你现在跟我说这个？朋友？你不是傻子，我也不是。大家你来我往的那些猫腻，你现在跟我说只是朋友？”

时妍感觉到自己想逃避，她强行让自己打起精神说：“但我们也不是情侣，我没对你说过在一起，你也没对我说过在一起，甚至我们连手都没拉过。”

“对啊，我陪你玩这么久，连你的手都没拉过，你觉得合适吗？”陈瑞明脸上的神色还是轻松的，但说出口的话却让时妍感到了冷意。

时妍还强行笑着，“陈总，成年人合则聚不合则散。这很正常不是吗？”

陈瑞明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时妍让自己镇定地迎向他。

陈瑞明身体往后一靠，淡淡地说：“时妍你可想好了。放开我，也许你以后再也用不起五万八的包和两三万的衣服。”

时妍一愣。她没想到陈瑞明会突然这么直白。他是不打算给彼此留有余地了。她原本想着，这次跟他见面能含糊着跟他断了就好，毕竟他在商场上有能量，她不想跟他撕破脸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他这样的人，她要余地又有什么用？

她也往后一靠，笑笑对他说：“包也好，衣服也好，无论多贵，在我使用它们之前什么也不是。如果这些东西让我感到痛苦，那么再好的包我也不会用了。一个装东西的玩意儿，我换了就行啊。”

“你也认为钱对你来说什么也不是？你别说你接近我不是为了钱。”

时妍顿了顿，说：“是啊。我是想要钱的。但钱也跟包一样，我渴望它是因为想要它买一些东西让我开心的。”

她是在说出口的这一瞬间才明白了钱对于她的真正意义。钱是给她用的，钱是让她用来开心的。钱如果不给她用，不让她的生活舒适，那就没有价值。而如果得到钱的途经本身就让她不开心，那就一开始就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