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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二医(60)

作者:陆雾 阅读记录

“你是说檀宜之啊?不是我帮他说话,他还也没到烂掉的地步吧。”

“我怕的是人变雾数,就像是入梅以后的衣服和窗。浑浊了,潮湿了,苟且了,不清不楚。我可以接受灰色地带,但不能完全是模糊一片。最怕的不是人会变,而是你一旦放下原则,变得雾数,所有人都会夸你识时务,拎得清。要是我变成这样子,一定会很恶心的。”

“怀凝,怀疑,你竟然连自己都怀疑。那你担不担心我变成酗酒的赌鬼。”

”你不会朝那个方向发展,你挺避世的,再恶化一点就是厌世偏执狂。找个山沟沟躲起来,不想见人。我担心某一刻,我会不值得你的牺牲,未来的某一天你一定会怨恨我。”

杨浔愣了愣,才笑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夏天这么热,多快乐一下不好吗?”

今年夏天真是太热了。

烈日,汗湿,喘息,蒸腾的水汽,拍打的热浪,手指陷在大腿上的捏痕。日光灼灼,白天与黑夜的界限太分明。

睡得太少,白天他们都哈欠连天。张怀凝拉他到角落里,悄悄道:“不能再这样了,我们要过一种有节制的生活。不能沉浸在低俗的快乐里,很影响工作。”

“有道理。”杨浔道。

当天夜里她做噩梦,梦见雪崩,铺天盖地的白雪倾倒下来,压在身上才发现是一只硕大的萨摩耶。她惊醒,呼吸困难不是梦里的错觉,杨浔正揽着她睡,半边胳膊压着,擒拿强盗也不过如此。

她推他,想让他松松手,他没醒透,只是下意识把睡衣扣子解开,脱大半个肩膀。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她无奈,想把他衣服扣回去,黑灯瞎火看不清。

“明天没门诊?也不开会吧?那我就是这个意思。”杨浔彻底醒了,一把抓过她的手,含在嘴里一根根舔湿,又往下摁,“贴一下,应该很快的。”

天一亮,她又困得眼睛酸,掰着手指算,浪费近四十分钟。

洗漱时,他刮胡子不穿上衣,怕水溅在衣服上。她拿牙刷经过,先看到他的背,然后是镜子里照出的半边肩膀,浅浅有抓痕。她低头看手,门诊前把指甲剪更短,卡进肉里。

开晨会时,她正在坐他斜对面,看到他一本正经听着领导讲话,时不时点头,奋笔疾书,在笔记上画小兔子。夜里他的手指在她大腿上勾勒相似的形状,他让她猜是什么,她道:“带蝴蝶结的小兔子,我看到你开会在画了。”

“张医生怎么这样子,开会要专心啊。”俯身下压时,他顺手拨开她的头发。开始有默契了,前几次他都会压到她头发。

在医院里,走廊碰见,四目相对,杨浔平静,道:“张医生,过来会诊,32 床的病人鞍区麻痹了。”他把笔递给她,等着她给会诊单写意见。

她接过笔。

拿笔签字的手,抚摸过脊背的手,杨浔在喘息的间隙,道:“我的底线是很低的,你可以随便对待我,别拿烟头烫我就好了。烫伤很难好。”

“你很可怜,也爱装可怜,一点都不听话。”张怀凝边说边摸他,“有感觉吗?”

杨浔不答,眼睛往下斜。左腿想挡在前面,但被一眼看穿。

“你一定要当表弟,那姐姐正和你说话呢。要回答。” 张怀凝轻咬他的拇指指腹, “不准再用手指灭烟了。听话。现在告诉姐姐,有感觉吗?”

事后,他又从后面抱着她,压着一边手臂竟然也能睡着。她挪开些,怕他醒来后手麻。他却坚持要把一只手搭在她身上。

她想,原来我是你的阿贝贝啊?

聪明的狗都带点坏,坏狗又是一个德行:垂头丧气爱装病,得手了又摇头晃脑翘尾巴。

杨浔兢兢业业,连趴在地上捡笔盖,都故意把腰塌下去,做作刻意到她都被逗笑了。也算是夯实了新关系,他开始似有似无在床上提第三者,“你前夫现在不知道在干嘛?要是在你这里没指望了,他搞不好两头下注。搞金融的人最看重时间成本。”

“别在这种时候提他,这不是你该说的话。”

“好吧,好吧。” 吻,吻,吻,顺着锁骨一路向下,一声暗笑,“那我们还算朋友吗,张医生,你怎么看?”

”张医生,你怎么看?”又是新的一轮会诊,张怀凝回过神来。

杨浔的 32 床病人又闹起来了。他是椎间盘严重突出,出现马尾综合症,动了紧急手术,以免他下肢瘫痪。手术很成功,但是他从麻醉恢复后就感觉鞍区麻痹,坚持是开刀开坏了,无良庸医处心积虑让他瘫痪了。

张怀凝抽空看了他新拍的片子,证明是无理取闹,道:“给他继续开抗生素和皮质类固醇,很明显就是术后肿胀。他这么胡闹,是不是有什么诉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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