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味糖(57)
时愿跑前跑后,帮忙换了水,“华大的猫已经很幸福了。”
对方一手撑着后腰,缓慢起身:“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她眼风扫向几米外的公告栏,“前段时间有学生虐猫,性质恶劣。全校通报批评,开除了他学籍。”
“神经病吧?”时愿翻了个白眼,义愤填膺:“有病就去吃药,欺负弱小算什么本事?”
对方不忍谈及细节,见她气鼓鼓的模样觉得小姑娘是个性情中人,好奇地问:“毕业几年了?”
“快四年了。”
“我叫章龄,立早章。”
“章老师好,我叫时愿。”
“时……”章龄侧着脑袋,“石头的石?”
“时间的时。”
“挺特别。”
二人就近并排而坐,陪着毛茸茸的小家伙们,聊了会天。
章龄聊起猫时总一脸怜惜,期间有几次提到因意外或生病去世的猫咪,嗓音略有哽咽。
时愿翻出包里的纸巾,话在舌尖绕了好几道圈。“章老师。”她终找准时机,“你知道播客吗?”
“类似电台广播节目?”
“嗯嗯。”
“听学生提过。我儿子开车时也会听。怎么了?”
时愿担心鲁莽,做足铺垫,精准提炼了「七上八下」的节目宗旨,终鼓起勇气邀请章龄当下期嘉宾。
“聊什么?聊猫?”
“嗯。还可以聊你这个年纪的烦心事。”时愿心虚地缩缩脖子:“我这个节目没什么营养,纯闲聊,说点好玩或郁闷的事,当抒发宣泄的窗口。”
“行啊。”章龄答应得干脆,递上手机:“你扫我。”她点击通过申请,忙不迭起身:“哎呀我得回家了,晚了五分钟。”
时愿笑容乖巧:“章老师再见,我写好提纲再联系你。”
“好。”
时间尚早,时愿独坐了一小会,照例提前十分钟赴约。
闫昱恒早早等在室内网球馆门口,目光扫到她身上时,乐呵呵跑上前,“热不热?”
“还好。”时愿不在乎地擦汗,“来多久了?”
“五分钟。”闫昱恒得意地挑眉:“我发现你习惯早到。”
时愿侧目睨他:“哟,卷起来了。”
“哈哈哈。反正不能让你等我。”闫昱恒随手接过时愿的网球拍包,随即递上访客贴纸。
丝绸布料不太好贴,她用力按了胸口好几下,“现在查这么严?”
“当然。之前有闲杂人等进来,毁了地面。”
“难怪。”
时愿读书时,室内网球馆还在修建中。她那会顶着午后烈日上网球课,晒到头顶冒烟,懊恼没晚生两年。她笑着说出这段辛酸史,“一点到两点,最晒的时候,我总苦逼地站在网前练发球。”
闫昱恒默默倾听,视线一丝不落笼着她不施粉黛的面颊、洁白的脖颈,再缓缓而下。他及时撇过眼,“现在网球课还是用室外场地。”
“啊?”
“室内场馆收费使用,或者用来举办比赛。”
“合理。那我不嫉妒了。”
“哈哈哈。”
二人有说有笑,热了会身,不忘重申自己的菜鸟技术。不过时愿是发自内心的,闫昱恒是装的。
开局十分钟,时愿便领悟到网球水平1.5和4的天差地别。
她初步了解站位,正反手却都有明显弱点。她挥拍动作不完整,无法完全控制击球方向,抛球不稳定,更没有主动上网的意识。
闫昱恒见状,赶忙叫停:“你发力方式不对,容易受伤。”他绕到时愿身旁,“你用的是大陆式握拍,得靠前臂和手腕自然向击球点挥动。”
时愿比对着姿势,“是这样吗?”
他帮忙调整她食指根部关节,“得这样。”他肩膀不小心蹭到她的,呼出的气息灼热了一小片领域。他低垂眼睑,嗅到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柚子香,一时恍惚,竟忘了该说些什么。
突如其来的沉默发酵出丝缕暧昧。
时愿隐约不太自在,抿紧唇点点头,不动声色朝旁挪开一步。
“那我们继续?”他自觉冒犯,连忙拉开些间距。
自昨日到现在,他整个人都如踩在云端,内心升腾着不真实感。空窗一年多,他自认对男女之事看淡不少,近日却猛烈燃起对异性的渴望。
他承认一开始是见色起意。男人么,得先靠视觉刺激下半身,才有动力去挖掘内在美。然而在之后一次次相处中,他愈发认定时愿和他接触过的女生不一样:她理智冷静,没有莫名其妙的小脾气,积极可爱,鲜少抱怨生活和工作中的不如意。
她能泰然自若面对生活中的意外,游刃有余化解各种危机。在他看来,多数女生如果碰见鞋子坏了的囧事,难免会埋怨吐槽几句。她却毫不在意,屐着双不相称的廉价拖鞋,满大街闲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