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凉的鼻尖在他颈间滑过，呼吸喷洒在上面，像一个似有若无的吻。

沈衡身体猛地颤了一下，他一下搂紧怀中的身体，头埋进她的肩窝，深呼吸了一口气。

动作并没有停留太久，他抬起头来，松开双臂，和林焕拉开供对视的距离。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林焕又是一愣，很快就笑起来，“没关系啊，你跟我说过今晚要加班的，我只是不想太早睡，正好一边打发时间，一边等你。”

“不，”沈衡摇摇头，“不是这个。”

他说了很长的一段话。

“我是个固执又优柔寡断的胆小鬼，总是自以为是，自说自话。我以为自己的决定是对大家都好的方法，我以为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心，想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但实际上，我还停留在那个弄丢妹妹的小学生身上，我固执地要找到你，要赎清我的罪过，要还给妈妈一个女儿，让她不再伤心。我还固执地想要留住一段记忆，希望记忆中的男女跳过一个难过的夏天续上该有的故事。”

“但是我错了。我永远都赎不清我的罪过，因为伤害是既成事实，再怎么弥补也回不到过去，重写历史。我也没能让妈妈真的开心，我偷偷出去找你，差点把自己弄丢，害她更加伤心，再不敢在我面前提起你。”

“我和原莱走到了一起，我们在对方身上回味过去青葱的时光，希望能继续最初的那种心动。她还是十几年前的那个女孩，但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学长了。起初我们都有所察觉，但是都选择了忽视。直到越走越远我才发现自己让她变得痛苦、纠结、不安，她不再洒脱、怡然，也不再快乐。我欺骗了她，也欺骗了自己。”

林焕想起了那个凌晨做了噩梦，满头冷汗的沈衡。他在噩梦中流泪，被喊醒时眼神中满是仓惶与无措。

他温和的面容，嘴角的微笑是他面对外界的面具与铠甲，只有深夜是属于他的。他在梦里一遍遍回放最痛苦的画面，用记忆鞭笞自己，用痛苦来补偿妹妹在世界未知角落的蒙尘。

至于原莱，林焕想，如果没有自己，也许他们两个是要走到最后的。

她抬起手，手指在他那双漂亮的总是很温柔的眼角碰了碰。

“没关系，是我先喜欢你的，所以，总归是我要多等等你的。”

“我也感觉很抱歉，明明做好你的妹妹就好了，非要给你出难题，让你为难。以后……还要让爸妈为难。”

沈衡按住她的手，抓在手心，摇了摇头，说：“这是道难题，但是我解出来了，找到了我想要的正确答案。我也谢谢你愿意等我，等我这个笨脑袋的人左冲右撞终于找到出口。”

“我并不想你只做我的妹妹，我也不想只做你的哥哥，我还想做你的爱人。”

“爸妈那边，我会和他们说的。我想，他们可能一开始会震惊、会诧异，也可能不太理解，但是只要他们看到我们的坚持和决心，看到我们在一起并不会改变我们仍是一家人的现状，也不会改变我们现在团圆美满的家庭，他们最后一定会谅解我们，支持我们的。”

林焕听沈衡的话又笑起来，她最近的笑容变得越来越多了。

“他们会的，因为我们是他们的儿女，父母不支持自己的孩子还会支持谁呢？”林焕也握住他的手，晃了晃，“所以，都是爸妈的孩子，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跟爸妈讲，我要和你一起。”

沈衡把两人交握的手拉近，在相扣的十指上落下一吻，答应道：“好，我们一起。”

第75章 故人

手机一阵接着一阵震动的声音让林焕转过头来看向沈衡，沈衡把手机掏出来看了眼，说：“是赵凯旋。”

“找你有什么事吗？”

沈衡点进去，快速看了眼还在不断跳出来的新消息，摇摇头，“没什么事，就是闲聊。”

林焕点点头，又转回头去，马上要亮灯了。这里安静极了，大家都享受静谧中的夜景。

“衡哥！衡哥！”

“你敢相信，老莫昨晚拉了一夜的琴！”

“吓死我了，问强叔也说不清楚，只是从京市回来后整个人都不太对。”

“今天也联系不上他。”

“衡啊，你知道咋回事不，可别出啥事啊。”

沈衡知道赵凯旋担心什么，莫至衍学琴这么多年却并不真正喜欢，他只在外公去世的时候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拉了一夜的琴，出来时整个人阴郁沉肃，垂在身侧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从那之后，他再没有拉过琴。

现在，那座小楼里，他再次拿起琴，再次与黑夜为伴。

“不用担心，他没事，不要打扰他，给他点时间消化。”沈衡回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