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端想起之前线上会议时沈总那端传来的女声，和那天年会上和沈总对唱的之前从未听说也未曾露过面的沈家千金。

钢笔放在桌上的声音轻响打断了他的思路，赶紧收回心思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工作。

“确定回来的时间了吗？”

“十二吧。”

“我来订返程的票。”

“不用，我已经订好了。”

“那我到时候去接你。”

“好啊。”

关闭屏幕，沈衡放下手机，理理西装，抬头看向会场。

林焕回北辛过年，这是不容改变的行程。不过为了弥补松市的父母，她决定提前返程，和沈家人一起过元宵节，尽管松市这边并不是很重视这个节日。但作为一个团圆的节日，沈家自然还是想要一家人齐齐整整地一起过的。

回到松市那天，沈衡去高铁站接的。

两人见的第一面都是打量对方。

“这个年应该过得不错。”

“你怎么都没吃胖啊。”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出截然不同的评价，沈衡笑了，林焕瞪大眼睛。

她摸摸脸蛋，问他：“是看着脸圆了吗？很明显吗？”

沈衡接过她的行李箱，揽过她，“当然不是，是气色很好。”

坐到车上，林焕看着前方拥堵的车流，还是不放心，拉下副驾的镜子左右地看着，偏头问沈衡，“真的看着圆了吗？”

沈衡看向林焕，没忍住掐了掐她的脸蛋，这个年她在北辛应该过得不错，脸上确实多了些肉，脸蛋白皙红润。

“我保证，你一点儿都没胖。”

“真的？”她盯着沈衡的眼睛。

“真的。”沈衡同样以认真的眼神回视她。

林焕松了口气，安心地坐正身体。她不是特别追求纤瘦的女孩，但是她知道自己身形实在算不上瘦，一胖起来就容易显得臃肿，因此很注意体重。

沈衡的话让她安心了一些，一旦太胖了，她就要考虑通过少吃来减肥，但她不喜欢节食，更不喜欢减肥。

元宵节那天，沈家一家人去了庙里。

逢年过节，寺庙里本就络绎不绝的人流又增加了几倍。她们去的这座普化寺是松市最具盛名也是香火最盛的，一家人一大早赶过去，上了香、拜了佛、敲了钟，还在寺里吃了一顿晨间的素斋。

沈父和温母和寺里的师傅熟识，进了客堂和师傅叙话，沈衡和林焕在寺里继续转了转。

太阳升得高了，几只寺里养着的猫踱出来晒太阳，众人纷纷给这几只慵懒的猫咪拍照，有的甚至做了功课带了猫粮来投喂。

不过这些猫不缺吃食，对放在嘴边的猫粮爱搭不理，只一味揣着手眯着眼睛。

林焕也凑近围观了一会儿，沈衡单膝触地伸手挠了挠一只三花猫的下巴，问道：“喜欢吗？”

“还好吧，”沈衡看过来，林焕补充道：“毛绒绒的、眼睛圆溜溜的小动物总是招人喜欢的。”

“要不要养一只？”

“啊？”养宠物的决定都是这么临时、这么随意做出来的吗？

林焕摇摇头，“我还是更喜欢云养宠物。”毕竟她连自己都还没养明白呢。

蹲了一会儿，林焕起身的时候腿麻了，身子一歪，手臂为了保持平衡胡乱抓着。

沈衡就在她身侧，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手臂。手臂感受到一股稳健的力量，林焕很快稳住身形。

“腿麻了？”

林焕使劲剁了跺脚，“没事。”

两人继续往前走，到了大雄宝殿前，殿里金身佛祖手捏法印，垂眸俯视众人。

香火的气息盈满整个大殿，林焕看着佛前供灯跳跃的烛火出了一会儿神，片刻后轻声问沈衡：“你之前说妈妈为我供了灯，就是这里吗？”

“是这里。”

沈衡看着林焕的神色，问她：“要进去看看吗？”

林焕点点头，两人在殿外戴上鞋套迈入大殿。

真正置身大殿，举头遥望垂目而视的佛像，两人并没有进一步靠近，只双手合十跪于蒲垫上。

其实在进入大殿前，林焕并没有要拜佛的打算，当下的生活她已自觉圆满，并没有所求。但当看向佛像慈悲而疏离的眼睛，她还是拜了下去。不为自己，只愿她的家人们都能平安健康、喜乐无忧。

沈衡并不信教，母亲也并不干涉他的信仰，每次去寺庙一般都是独行或者父亲陪同，只除了每年的大年初一是要一家人一起的。

不过今年因为林焕没在松市过年，遂将这次活动安排在了元宵节。他睁开眼侧过头看向身边的人，林焕神色严穆，双手合十，嘴唇微弱地翕动，但未发出任何声音。

他抬头和佛像对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一家人终于再次团圆。他想，这也是佛的庇佑。他闭上眼睛，不为自己，只愿身侧的人能够平安喜乐，无忧无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