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一张信用卡给翟放放:“晚上就去吃火锅!想怎么吃怎么吃,叫上你的小伙伴一起!”
翟放放顿时跳起来:“我爹!全世界最好的爹!”他叫叶希木,“快夸!跟我一起狠狠地夸!”
叶希木笑着说:“全世界最好的叔叔阿姨,全世界最好的爷爷奶奶!”
叶希木心里还是有事。吃完饭才十二点一刻,翟父让叶希木就在他们家睡会儿,两点半他开车送他和翟放放一起去考场。叶希木说他想回一趟家,有点事情。翟父考虑他可能在自己家休息更习惯,就开车送他回了他住的小区。
叶希木没有上楼,骑上自己的自行车,去到早上发现敖凤的江滩边。江上的浓雾早就散了,今天天气晴好,天地之间一片大光明,放眼望去能清晰地看到天水之际的船舶。
江滩上看不到任何出过事的痕迹。
他想起总是喜欢和自己打架的敖凤。
想起舅舅舅妈灵前,那个戴着长孝、双目赤红的敖凤。
想起高铁站边,丢给自己一个复杂的、欲言又止的眼神的敖凤。
那居然就是最后一面。
那样一个鲜活的生命,像长江中的野鱼一样顽强的生命,就这样和清晨的浓雾一样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除了那几个钓鱼佬和自己,无人看见,无人提起。
声音在群山之间尚有回响,那敖凤的生命呢?
叶希木紧握成拳的手微微颤抖。
如果无人知晓,那就让看见他的自己,将来变成他的回响。
*
叶希木记得,在此之前,敖凤联系过他两次。
第一次是5月15号,三模结束后的第二天,他找璐妈拿回了手机。
他发现手机上有一条发送自两天前的短信,一个陌生的号码:
「你爸又被抓了?」
他立即回复:「你在哪?别留在江城。」
无人回应。
他打回去,这个号码已经无法接通了。
第二次是5月26号,周日的晚上,不用上晚自习。叶希木在家学习,又收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你搞什么?」
底下附了一个网址。
点开来,是关于他和季辞关系的谣言,底下回复臭如粪坑。
吸取上一次错过信息的教训,他立即给敖凤拨打过去,没想到是一个虚拟号码,他只能发文字短信。
短信发出去过了十分钟,敖凤发过来一条信息:
「你说,如果我把那两个坛子偷出来,能让徐晓斌死吗?」
叶希木大吃一惊,立即回复:「不能!」
等了很久,敖凤那边都没有再回复。
叶希木记得见过敖小女太太之后,敖凤就提出过要去偷出那两个坛子。他担心敖凤执念太重,一心复仇而罔顾自身安危,于是一连发了好几条理由给敖凤。
「神龛里不一定有坛子!那只是敖小女太太的猜测!」
「徐晓斌既然敢在办公室放这样的神龛,肯定严加监视,你去偷坛子,百分之百会被发现!如果徐晓斌连对季辞妈妈和自己的小孩都能下毒手,就更不会放过你!看看李奋强的下场!」
「就算真有坛子,就算你真偷了出来,警方也不一定能把它们作为徐晓斌杀人的证据!」
「哥!你千万不要冒险!不是开玩笑的,不值当!」
最终也没有等来敖凤的回复。
叶希木后来又往这个号码上发了许多条短信,但都石沉大海。
敖凤再也没有联系过他。
敖凤是很机敏的。从4月29号潜逃以来,一直没有被发现。只要他想藏,就能一直藏下去。
徐晓斌虽然狠毒,却也是理智的。如果不是触及了他的根本利益,一定不会冒着巨大的风险杀人。
敖凤到底做了什么?偷出了那两个坛子,还是甚至……直接对徐晓斌下了手?
如果他真的偷出了那两个坛子,一定会交给季辞。敖凤被害,季辞又会不会也有危险?
想到这里,叶希木立即拿出手机,拨季辞的电话号码。
电话里提示“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过了一会又打两次,依然是同样的提示。
他改打微信电话,联系失败,发微信文字也失败,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拉黑了。原来手机号也被拉黑了。
这些天来一直没有和她联系,他竟然今天才发现。
她为什么要拉黑自己?之前自己亲吻她她都没有拉黑自己,这一次是为什么?
他不知道季辞那边发生了什么,也许是那些谣言的原因,也许遇到了别的事情。他变得有一些焦灼。
在微信群里请翟放放、文骁和孔子牛给季辞打电话,但他们打过去,要么就是不在服务区内,要么就是暂时无法接通,也不知道季辞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