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瘾+番外(27)
片刻,她转回眼去,声音低落,“可是我不好。”
“作为他的女儿,我似乎没有遗传到他的善良。”顿了顿,她仿佛在自嘲,声音里有一丝被迫的苦涩,“我比他心狠。”
陈厌面不改色,“或许,你还不知道什么叫心狠。”
他声音很轻,轻得几乎没有任何语气流露。
听在南蓁的耳朵里,却如一柄寒刃,薄如蝉翼的刀锋在雾中散发着无边寒意,如跗骨之蛆般从脚底爬到后脑。
似乎看出了她的惊惧,陈厌嘴角勾出笑来,只是笑意不及眼底,温柔和冷漠在他脸上辟出一道晦暗的分界,“我是说,你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
这句话并没有起到任何安慰的作用。
南蓁甚至可以由此确定,他绝不像表面看上去的纯白无害。
冬日的山泉尽管清澈,但凛冽刺骨,冻伤在所难免。
陈厌他,大约也有瞒着自己的事情吧。
这样也好,这样就无须她一个人背着负罪感生活。
“陈厌,如果有天你发现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你会不会恨我?”
“不会。”
他答得太快了,有种孩子般天真的笃定。
“这么相信我?”
“不。”他说,“我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选中的人,不会错。
有风从山的深处吹来,云雾涌动,雨丝飘得更密集些。
南蓁眨了眨眼,不确定他眼里近乎狂妄的自负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她抹了抹脸上的湿气,“我们回去吧。”
“好。”
-
春节假期是两个人难得能在家里共处的时间。
去看过南振国之后,南蓁明显感觉跟陈厌有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大家各怀心事,彼此心知肚明。
他不问,她也是。
天平的两端都被烟幕笼罩着,看不清对方手上的是什么,只有种微妙的平衡在两人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
她似乎更靠近他了一点。
仅仅只是一点。
陈厌学会抽烟了。
南蓁在厕所里发现了烟盒和打火机,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留下的,她总觉得如果他想瞒着她,是不会留这种马脚的。
烟的牌子她不认识,打火机她认识。
是电视柜下面她平常用来点香薰的那一只。
这个发现并没让南蓁对陈厌有任何幻灭,她甚至觉得,这才对,他明明就不是那么安分的人。
一点点发现他的真实面貌,让南蓁对这个人的存在有了些实感,而非虚无的幻想。
从卫生间出来,她没有质问,也没提起。
只是给他发生活费的时候多给了二百。
陈厌问她怎么给这么多,南蓁若无其事地哦了一声,“不知道你烟瘾大不大,那烟我估计不便宜。你妈妈留下的钱就这么多,你省着点花。”
陈厌眉头一挑,看着她上楼去,没再问第二句。
假期转眼只剩三天。
年后就要开始商会宣传片的拍摄工作,南蓁不得不抓紧一切时间——在家补觉。
除了三餐按时下楼吃饭,其他时间南蓁都睡的像个死人。
晚餐的时候,南蓁吃饱喝足,陈厌在厨房洗碗。
餐桌上,他的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来电显示二十三个未接。
南蓁实在佩服这群年轻人的精力,她现在连语音都发不了二十三秒。
洗完碗,陈厌给南蓁冲了杯咖啡。
她晚上喜欢喝点热的。
“谢谢。”南蓁接过马克杯,他的手机又响了。
陈厌看也没看就将手机放进了口袋。
南蓁问:“是方力何吗?”
“不知道。”
陈厌手里的杯子和南蓁手上的是一对,仿古的颜色,大头卡通人物,有种天然不协调的滑稽。
不知道他从哪里找出来的,她明明记得自己只买了一只。
“找你出去玩?”
“可能吧。”他杯子里是冰水。
他一年四季都要喝冰水。
为了和南蓁用情侣杯才倒在杯子里的。
南蓁一口气喝光热咖啡,舔了舔唇上的咖啡渍,“去吧,别太晚回来就行。”
陈厌没吭声,看了眼墙上没有分针的钟。
已经九点了。
南蓁耸耸肩,改口:“回来就行。”
她送陈厌出门。
他还穿着那件大了的羽绒服,黑色的,和他深不见底的黑眸很配。
“我带钥匙了,你记得锁门。”陈厌叮嘱她的样子和他这身冷酷的打扮完全不一致。
南蓁失笑,“知道啦。”
“那我走了。”
“去吧,好好玩。”
走廊上很冷,南蓁被风吹得禁不住打了个摆子。
目送陈厌下了楼,她赶紧关门,抱着手臂回了二楼。
边走边说,“好冷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