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瘾+番外(5)
陈厌直直看着她,黑沉沉的眼瞳没有因为这个笑容而变亮,反而愈发浓郁,“不记得了。”
“真忘了?”见他垂眼拨弄碗里的白瓷勺,南蓁有些失望,“唉,你以前一口一个姐姐,喊我喊的可亲了。”
“是么。”
“是呀。不过你那时候还小,不记得也算正常吧。”南蓁找了个理由替他开脱。
她言语间似乎都在强调他年龄小这件事。
陈厌声音淡淡的,“你比我大很多么。”
“六岁。”南蓁一歪头,“不多吗?”
“不多。”
“还不多?人都说三岁一代沟,我们这可有俩沟了。”她说的夸张。
陈厌不以为意,“不觉得。”
前两天门卫大爷给南蓁发信息,问她是不是把房子租出去了,怎么这两天晚上总能看见一年轻小伙子在她家进出。
她说没有,大爷又说那肯定是男朋友,不过那男孩看起来岁数不大,不知道靠不靠谱?
她哭笑不得,赶紧解释屋里住的那个是她一个阿姨的儿子,是她弟弟来着。大爷这才收起了八卦。
陈厌听完脸色阴阴的,像是不太高兴,“我看起来很不靠谱?”
“你觉得呢?”南蓁有心逗他,“幸好我们这楼里爱八卦的人不多,不然看见你穿着校服跟我站在一块,指不定以为我是个变态呢。”
“...什么意思?”
“专吃小男生啊。”
陈厌如霜雪般光洁的脸微微一愣,接着便有菲薄的血色如薄雾后的朝霞一点点透了出来。
“哈哈,别害羞嘛,姐姐不会真吃人的。”南蓁计谋得逞,笑得俏丽又狡黠。
她很少这样笑。
应该说,自从南振国去世后,她就没再笑过了。
陈厌每次见到她,她脸上总是很淡。
笑很淡,惊讶很淡,忧伤也淡。
仿佛没有情绪,也没有知觉。一切都只是单纯的生理反应。
不像现在。
生动,灵敏。
南蓁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不自觉敛去笑意,捧起杯子挡住了脸。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眼前的少年似乎有种格外凌冽的敏锐,像野生动物天然的自我保护意识,能识别出一切潜藏的杀意和威胁。
他深沉的目光略带审视,仿佛要将南蓁看穿。
半晌,陈厌才敛了敛眸,淡声:“没什么。”
南蓁眉心不易察觉地动了动,她轻轻放下杯子,若无其事地换了个话题,“在学校怎么样,还适应吗?”
拿起筷子拨了拨碗里的菜,陈厌声音淡淡的,“还好。”
他面无表情,只眼角一闪而过的阴戾冷到让南蓁心头一惊。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
“你吃饱了吗?”
陈厌忽然问。
南蓁回过神,见他像是在躲避什么,声音和视线都压得很低。
她不明所以地侧眸看向隔壁桌刚进来的那群女生,六七个人聚在一桌,明里暗里窥视着这边的动静,青春躁动的荷尔蒙从她们中不时泄露出的亢奋低笑中一览无遗。
看校服,是街尾那所职校的学生。
陈厌的角度正对着这个方向,为了尽可能避免和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对视,他的视线只牢牢盯住南蓁,“我想回去了。”
南蓁转回头来,从他祈求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习以为常的厌烦,眉梢一挑,想不到还挺纯情。
她勾了下唇,“好吧。”
-
南蓁刚出差回来,累得很。
回到家,上楼休息前,她在楼梯上叫住陈厌:“你确定你在学校没什么事吗?”
陈厌站在楼下客厅里,“没有。”
他答的非常肯定。
南蓁放心了些,“我听说你成绩不错,不过高三了,学习上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她实在是第一次干这种照顾人的活,完全不知道从哪入手。搜肠刮肚地学着记忆里南振国以前的模样叮嘱了一句,但看着楼下那个外形与成人无异的少年,她又觉得好像有些多此一举。
但既然说了,就干脆再多说点。
“还有,如果在学校受了委屈,要记得告诉我。”
楼下的少年微微一顿,掀起眼帘,安静望着她。
他虽然一直长在湖溪镇那种偏僻的地方,但深山里的野人都有青春期,何况那些没轻没重的毛头小子们。
校园风气正不正的,全在个人遇事如何对待。
陈厌现在住在她这儿,一些事情还得她来负责。
她必须得防范于未然。
这样对谁都好。
“你到了新的环境,难免不熟悉情况。如果有人对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都别放在心上。”她说得委婉,但陈厌应该能听懂。
楼梯离地面不高,没有开灯。
南蓁站的地方有些暗,眼中却有细细的闪,像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