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吻(131)
她如今剪了齐肩的头发,发尾染了几缕蓝绿色,气质和从前相比,锋利了不少,不过笑起来还是熟悉模样。
徐今遥乐呵呵道:“反正我是不会喝酒,你们俩喝个痛快吧。”
文芝这时从厨房里走出来,略显拘谨地和她们打招呼:“初次见面,你们好,我是文芝。”
“你就是夏夏在宾大的同学?长得可真好看。”徐今遥自来熟一般地接上了话,“我叫徐今遥,她叫朱雨桐,我们都是夏夏的大学同学,以后,咱们也是朋友啦。”
文芝安静地笑了笑,“嗯,很高兴认识你们。”
见面的开场白环节,进行到这里才算结束。锅里汤底已经在冒热气,几人围着桌子落座,边聊边吃。
祁纫夏和朱雨桐已经好久没见面,平时固然在微信上保持着联络,但到底比不上面对面交流,话题一串接着一串。
朱雨桐这几年跟着剧团四处奔波,攒了无数稀奇古怪的见闻,讲起来绘声绘色,就连性格内敛的文芝,都忍不住跟着前仰后合。
“前几天圣诞节,我们刚巡完今年的最后一场,别提有多累了。”朱雨桐长吁短叹,话里亦有欣慰,“我本来还担心,那部戏的风格基调和节日格格不入,会不会影响上座率,结果竟然座无虚席,可把我们高兴坏了。”
文芝附和说:“观众的情绪大概都有点难以捉摸。记得我还在宾大的时候,有一年过圣诞,和Rachel出去看重映的老电影,影院居然也坐得满满当当。”
徐今遥插话问:“什么电影?”
“九五年的那部,爱在黎明破晓前。”
答话的是祁纫夏。
朱雨桐:“那确实是老电影。快二十年了。”
徐今遥往锅里乌泱泱下了一盘的丸子,用公勺搅了搅,“你们当时怎么想起来去看电影的?费城的圣诞节,难道就没别的活动了?”
祁纫夏随口说道:“有啊,圣诞村和几个公园广场上,都布置了灯光秀,照片还在我手机里呢。”
见惯国内节假日大场面的徐今遥难掩失望:“——就这?”
文芝想了想,又补充:“市政厅旁边,有个非常热闹的圣诞市集。看电影那天,我在里面多逛了一会儿,差点就耽误电影开场了。”
她想起来那棵耀眼夺目的圣诞树,不觉又微笑:“那阵子放圣诞假,同学们要不回国探亲,要不去别的州旅行,在我认识的留学生里,也只有她还留在学校。”
说话间,朱雨桐起身,开了她带的那瓶葡萄酒,先给自己和祁纫夏倒了两杯,然后询问文芝:“喝吗?”
文芝想了想自己的酒量,缓缓摇头,“算了,我很容易醉。”
于是她和徐今遥喝果汁。
“那天其实还有个小插曲,”四人碰杯之后,文芝说,“我在影院门口,好像被人认错了。”
祁纫夏把熟透的小丸子捞上来蘸酱,一边问:“你还记得这么小的事?”
文芝解释:“因为他也是中国人,朝我喊话的时候,直接用了中文,想不在意都难。”
徐今遥:“那敢情有缘。认错就认错呗,反正都是同胞,干脆交个朋友,岂不是更好?”
文芝:“我当时赶时间,哪有功夫去想别的。而且对方的气质,有一种很强烈的距离感,就像……”
她沉吟几秒,似在寻找措辞。
“就像Rachel这样。”
祁纫夏一愣。
“像我?”
她失笑,筷子没拿稳,丸子咕噜滚进了碗里,“那人是女生?”
文芝却摇头:“不,是个挺高挺帅的男人。”
坐她对面的徐今遥听了咋舌:“什么跟什么呀……一个男的,怎么会像夏夏?”
朱雨桐语重心长,在她后脑上敲了敲:“别那么死板,气质是不分性别的。”
说着往祁纫夏身上递眼神,“文芝,你当时就应该把夏夏也叫出来,两座冰山比一比,看谁能压过谁。”
眼看话题越跑越偏,祁纫夏莞尔笑道:“行啦,说的那么玄乎,饭都不吃了?”
凭空吃了一记的徐今遥赶紧附和:“就是就是。大艺术家,你再不吃,就别怪我扫荡干净了。”
几句调笑,又把气氛拉回了正轨。
无意识盯着火锅汤面咕嘟咕嘟的气泡,祁纫夏的心神却没忍住游离于文芝刚才的描述里。
距离感。
像她。
两个微妙的关键词,组合成一个烟雾似的虚影,徘徊在她的脑海中。
如果真有这么个人……
倒还挺想见见。
*
一顿饭,竟也慢慢消磨了快两个小时。
几人帮忙把桌上残局收拾干净,又换到客厅里聊了好一会儿,直到下午四点多钟,朱雨桐的朋友接她去下一场,顺便载走了顺路的文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