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南落雪[破镜重圆](72)
她在周禹身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周禹却通过指甲在自己肩膀上留下的抓痕来判断,她或许并不是不喜欢。
第二天,天濛濛亮之际,周禹就已经醒了。
他们已经睡了很久。
他伸手将旁边的谢琬琰抱在怀里,看了好一会儿她的睡颜,然后伸出手,将她微皱着的眉心尽力抚平。
只是可惜,刚刚被他按下去的那块皮肤,很快又皱起来,恢复了它一开始的样子。
如此往复,周禹又尝试了几次,只好叹着气作罢。
然后他悄悄地起身下了床,在地上找到自己的西装外套,从里侧的口袋里摸出来一个小巧的盒子。
回到床头坐着,周禹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三克拉的钻戒,极其经典的款式,再将盒子里的戒指拿下来,侧身拿起谢琬琰的右手,轻轻地将它推在她的手上。
好像有点大,她比销售跟自己想象的,都还要瘦上一些呢。
谢琬琰醒来的时候,首先的不适应来自于身后拥着她的人。
她已经整整两年,不曾与人同床共枕了,这种陌生感和心理上的抗拒尤为强烈。
察觉到她醒了过来,本就是假寐的周禹也睁开眼,放在她腰间的大掌动了动,却没有移开。
谢琬琰一言不发,用手肘示意他松开自己,然后从床上坐了起来。
浑身酸痛难耐,一整夜的休息也没有半点用处,反而很快提醒了她,昨天她跟周禹发生了什么。
真是稀奇,周禹竟然还是个雏。
六年前她跟闻砚初上床的时候,闻砚初也是第一次。
这个认知宽慰了她些许,至少跟她上过床的这两个人,都还挺干净的。
她动了动手指,很快察觉了异样,将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看见了套在自己无名指上面的那枚戒指。
海瑞温斯顿的经典款,少说也要两百六十万朝上。
她不是没有收到过比这还贵的戒指,有的是上世纪的孤品蓝宝石,有的是比冰糖还大的粉钻。
但它们都不像这一枚戒指一样,带着一层特殊的意味——这是一枚求婚的戒指。
谢琬琰心里升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
周禹太懂得怎么触动她了。
所以昨天,他拿着的是他家的户口本,而不是这枚戒指。
戒指和花言巧语会骗人,骗了她之后,大可以再收回去。
但他带了户口本来了,没有什么比这更有说服力了。
谢琬琰静静地感动完,用闲置的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正在流泪。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具体的指围,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款式,找时间我们去店里换个戒托,或者再选一款。”
她默默地将眼泪擦干净之后,有点不忍心地听周禹把这句话说完。
然后将那只手放在日光下,看了眼钻戒上面闪着的细光,另一只手覆上去用力,将戒指取了下来。
她没有多看周禹的眼睛,低垂着头将戒指塞到了他的手上。
他的手掌随之僵硬在那里,几乎合不上,便任由着戒指滚落在旁边。
很快周禹伸出手扶住她的双肩,艰难地开口,
“是不是昨晚……我弄疼你了?对不起,对不起我……”
“不是的,”
谢琬琰重重呼出一口气,盯着身上的被子看,
“周禹,我已经二十八岁了,我过了要幻想结婚的年纪了。我觉得,我可能这辈子也不会结婚了。”
“当年的事情,你是不是还没有走出来……”
“与其说是没有走出来,倒不如说,它给了我全新的看法。你看我现在的生活,不缺钱,事业也做得不错,你明白的,没有什么是我还没有得到的了,我不想改变现在的生活。
“可是结婚了就不一定了,我不想处理家长里短,也不想患得患失担心能否拴住我丈夫的心,我不愿意过那种日子。”
“我还以为,你是感动的。”
“谢谢你做的这些事,我确实很感动,但是……这不代表我就要答应你。”
谢琬琰的态度很坚决,一句话说得比另一句更有理有据。
周禹只觉得身边的这个人在朝他逐渐远去,从现在远去到几天之前,再远去到更久之前,再继续远去。
昨夜的欢愉和亲近全部都不复存在,变成了上不得台面的混乱一页。
她清醒过来,又重新用她的理智生活起来,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把先前心里伤心难过的东西都又埋藏了下去,变回了从前的那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