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一大早,陈洪就打了电话过来,说谢斋舲那边东西都收拾好了,让她们搬过去住。
“昨天半夜下雨他就给我打电话了。”陈洪打着哈欠,“你们收拾一下搬过去吧。”
“你这折腾的。”章琴笑他,“我记得你修这屋子经费批得不容易吧。”
修缮屋子的钱不是剧组给的,是陈洪想宣传黑陶文化一直计划着把这土矿村改成文化旅游区,这边没人住的屋子都想改成民宿创收。
老沈这个房屋改造算是他第一批拿下来的款项,也不知道他怎么改的,章琴涂芩作为第一批客人,只住了一个晚上这屋子看起来就快要塌了。
“这不是时间不够嘛,现在就是个半成品,这地方搬建筑材料上来老费劲了。”陈洪叹气,“而且我一开始也不知道那小子这次会那么合作啊。”
“你们来之前我去找他那次,他把我连人带包都丢出来了,说什么他们工作室不搞这种接待。”
“结果昨天突然就松口了。”
“房间都是他主动收拾出来的。”
章琴的电话开的免提,涂芩和她都坐在大木头桌旁吃早饭,听到这几句,章琴看了涂芩一眼。
涂芩没什么反应,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喝袋泡的咖啡,黑眼圈老大一个。
陈洪还在絮絮叨叨。
“也好,我本来还担心你们这边要是真住不了人,我就跟村长说说,他那里还有个空房间,就是你们俩得挤挤。”
“现在他们三兄弟搬村长那边住,那屋离工作室近,你们也有个照应。”
涂芩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昨天坐在陈列室门口那位大爷就是矿土村村长,日常工作就是晒太阳打盹。
另一个工作就是告诉一年偶尔来一两次的游客或者领导,陈列室门口那个二维码是假的。
那个二维码是金奎贴上去的,是陈洪的支付宝,陈洪搞这个陈列室是自掏腰包的,扫一次五块钱扫个一百年就能赚回来。这东西被陈洪撕了两次,后来就懒得管他的恶趣味了。
涂芩看着制陶流程上头龙飞凤舞的钢笔字,又打了个哈欠。
她早上喝了一大杯浓缩黑咖啡,现在还是困成狗。
刚才搬行李的时候差点把自己头发夹到行李箱里,现在看着这些龙飞凤舞的钢笔字,恍惚地以为自己在看小时候的硬笔字帖。
字太漂亮了。
也太潦草了。
她起身,打算给自己再泡一杯咖啡。
一个早上都没有出现的谢斋舲正好这时间走进来,两人四目相对,涂芩刚好一个哈欠打完,泪眼婆娑的。
谢斋舲:“……”
“嗨。”涂芩淡定地擦掉眼角的泪花。
“……”谢斋舲不太习惯用嗨这种洋气的打招呼方式,停顿了一秒当成回应,然后说了正事,“章老师呢?”
“二楼剧组开会。”涂芩指了指二楼。
“院子里新到一批泥,你们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谢斋舲脱掉身上的黑色外套,他里头穿的又是短袖,不过今天是白色的,背后已经有些出汗,白色T恤贴在皮肤上。
很旧的衣服,应该是工作用的,有几个地方都有破洞了。
“我去吧。”涂芩把杯子放下,转身拿了相机。
谢斋舲的目光在涂芩的杯子上停顿了半秒,转开,站在门边等她。
玻璃杯。
马克杯形状的玻璃杯……
双层的,渐变色。
在那么穷山恶水的地方,他居然能看到那么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杯。
这里是制陶的工作室……
金奎居然没发飙。
“你不喜欢陶器?”都快走到门边了,谢斋舲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啊?”涂芩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看了眼桌上的玻璃杯,“不是不喜欢,就是更喜欢玻璃用品。”
“为什么?”谢斋舲难得的不依不饶。
这事他疑惑很久了,从她在家门口的过道里放玻璃瓶开始。
“小的时候被玻璃瓶装的可口可乐救过命。”涂芩笑笑,“这东西对我来说有点情怀的东西在里头。”
轻描淡写地,说得简单。
谢斋舲看了她一眼。
她扎着马尾,穿着简单的烟灰色套头衫,和她在家的打扮完全不一样,眼底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有些不一样,不知道是因为现在是工作状态,还是因为昨天晚上他们的对话。
她看起来,比昨天淡定很多。
谢斋舲没有多说什么,把话题转到了工作。
“你们之前了解过做陶吗?”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