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孚看一眼时间，下午三点，他皱着眉头扫一眼窗外，“还没定，定了我直接跟杨叔联系，你不用来了。”

“是。陈总，还有个事跟您说一声，我这边刚收到了您去新疆旅游的团费退费，四万多。”

“先收着吧。”

“好的。”

挂了电话，陈孚点开宋舟昨天发给他的退赔明细单，越看越生气，宋舟把后半段她自己的费用一一剔除在外，真是一分钱便宜也不占他的，算得十分精细。

这么会算账怎么不去做会计！

他给王滨发消息：【把新疆旅游的合同发给我。】

王滨很快发了过来，他第一眼就看到合同总价十万元。

十万元的团费退了四万多，这还能赚钱？

服务员送来一杯拿铁和一小块蛋糕，陈孚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盯着面前的三角形小蛋糕陷入沉思。

下午时分，咖啡厅人不多，今天是工作日，情人节的氛围还在酝酿当中，只一小会，窗外就经过了好几个忙着送鲜花的外卖小哥。

陈孚原本是想来好好过个情人节的，他不是什么不懂浪漫的直男，他知道女人都在意过节，生日、情人节、七夕节、纪念日、圣诞节、元旦节等等，他会在手机上设置备忘提醒，会准备礼物和鲜花，也会尽量安排约会。

至少在他的前两段恋爱中，这些事情他一直都做得很好，从来没有因为忘记某个特别的日子而被女友埋怨。

他一直都觉得女人其实很容易满足，有时间的时候多陪陪，没时间的时候多送礼物，他的母亲是这样的，他的前两任女友也是这样的。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宋舟也会是这样的。

但宋舟却连自己的生日都不愿意告诉他，她既不需要他的陪伴，也不需要他的礼物。

情人节她就更没提过了。

说白了，她压根就不需要他。

这样的关系还有什么继续的必要？

陈孚拿起细长的甜品勺挖下一小块蛋糕放进嘴里，完全吃不出味道，他又挖一块，简直味同嚼蜡，他气得把甜品勺往桌上一扔，背脊猛地撞向沙发靠背。

窗外人行匆匆，他大老远的从庆城飞过来，坐在这里吃一块难吃的蛋糕，他搞不懂自己到底是在发什么疯。

他应该马上买票离开，再也不来自讨没趣，可是他不想回北京，但除了北京他眼下没有别的想去的地方。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世界只剩下了北京，明明以前他对整个世界都充满了向往。

就在他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对面公交车上下来一个女孩引起了他的注意。

女孩年纪不大，看穿着像个大学生，吸引他注意的是手里拎着的两个大大的购物袋，里面装满了玫瑰花，单支包装，两个袋子加起来估计得有上百支。

女孩有些瘦弱，拎着两个大袋子在人群中缓慢穿行，遇到看着像情侣的人她会停下来向他们兜售玫瑰花。

陈孚看了一会，没有人买她的花，但她似乎并不失望，短暂停留又继续往前面的商业中心走。

她的身影让陈孚想起一段久远到模糊的记忆，关于宋舟。

第36章 情人节

仔细回想其实宋舟在这段记忆里只有一个瞬间。

也是一个情人节， 他和苏雯在文市最大的商业中心看完电影出来。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广场上铺了薄薄一层。过节的年轻人都很兴奋，苏雯也很高兴， 把手里的玫瑰花一瓣一瓣拆散，跑到商场二楼的连廊上往人群里撒。

花瓣混杂白雪，在霓虹灯下纷纷扬扬， 引起了连廊下人群的欢呼， 他看苏雯玩得开心， 想再买点花来给她撒。

情人节广场不缺卖花的人， 很快他在连廊下发现了一个卖花的女孩。

女孩手里抱着一个牛皮纸袋，袋子里是单支包装的红玫瑰，仰着脸挤在人群里朝他和苏雯这边看。

目光相对的那一刹那他愣住了， 卖花的女孩是宋舟。

在这之前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宋舟， 他们不同学院不同年级，除去社团活动交集并不多，自从宋舟不怎么参加活动后，他们几乎没什么见面的机会。

宋舟应该更早就看见他了， 她几乎是在他看见她的瞬间就转移了视线，钻入了拥挤的人群。

等到他下了连廊她已经彻底消失在人群里， 仿佛刚才那一瞬只是他的幻觉。

那个时候他已经听人说过她家里很困难， 说她平时除了上课就是打工， 他冲下去找她并没有别的想法， 只是想把她手里的花都买下， 让她可以早点回学校。

但他最后没有找到她， 也没有问她什么时候回的学校。

那天过后， 他开始忙着毕业答辩， 渐渐就忘记了风雪中那张冻得跟玫瑰花一样美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