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父亲面临资金链断裂的风险，和程家联姻是最快挽救杜家的方法，我们家只有我一个女儿，最大的诚意就是把我嫁过来。”杜思雨的脸上只剩下淡然，“后来有了孝柔，我才发现爱情和婚姻对女人来说不意味着全部，没办法相爱的两个人，还是不要强求的好。除了婚姻，我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嫁进程家的十六年，杜思雨向婆婆学做生意的同时将程家上上下下打理得井井有条，最重要的是她给了女儿一个毫无缺憾的童年。从一开始的不甘心，到后来因为误解与程玺渐行渐远过程中的痛苦，再到把命运重新抓在手里的释然，她终于和自己和解了。

“即使我在娘家再受宠爱，也逃脱不了被任意摆布的命运，我不能让我的女儿像我一样被家族责任束缚。我很谢谢你的出现，让我可以跟孝柔举例婚姻的美好。她可以从你身上和我身上看到婚姻的好与坏，那么选择权就可以完全交在她的手上了。”杜思雨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怨怼，在她自己的故事里，她也像个局外人一样。

“雪琛，我和你最大的不同就是，你和程珏结婚，而我和程家结婚。”

梁雪琛抱着那束香槟玫瑰静静地坐在床尾，她的脑海里不断出现杜思雨的声音。她突然理解了“婚姻是牢笼”的说法，又有些卑鄙地庆幸自己不需要背负杜思雨身上的那些责任。孑然一人，所以她总觉得自己随时都可以没有负担地离开。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程珏从身后抱住了她，声音里仍带着睡意，在她的肩上蹭了蹭。他看到了她手上的花，诧异道：“大清早谁就过来给你送花了。”

“你在说什么啊。”梁雪琛转过身，皱眉道：“本来是想送给你的，你不要就算了。”

“哎，我可没说我不要。”程珏一下子清醒了，从她的手中把玫瑰花接了过去。“这是我人生中除了毕业典礼之外，第一次收到花呢。”

送花这件事，向来都是男人送给女人的。但梁雪琛偏不想和“向来的事”妥协，女人给男人送花有何不可。

“好漂亮。”他认出花束上丝带打结的方式，“你都学会包花啦，太厉害了！”他把花束凑近，嗅一嗅花香，原来收到花的心情竟是如此雀跃。

“三十岁生日快乐，老男人。”

她打量眼前的男人，初见他时他二十二岁，那时的她从不敢妄想能与他如此靠近。

“你昨天神神秘秘地找大嫂说话，就是想给我准备这束花吗？”程珏慢慢数起玫瑰花的数量来，“你准备了66枝香槟玫瑰，花语是什么？”

“是吗？大嫂把今早买的所有香槟玫瑰都给我了，我也不知道有几枝。”梁雪琛记得杜思雨说的香槟玫瑰的花语，脸颊有些热辣，“收花就收花，你管花语做这么，反正玫瑰花的花语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

她有些粗鲁地抢过玫瑰花束，摆在了床头柜上。

程珏的心情倒是十分愉悦：“不知道就不知道嘛，干嘛还跟我急了呢。要不这样，我待会儿查一查66枝香槟玫瑰的花语，查到了告诉你。”

“你想查就查吧，但是我不想知道。”她想了想，毕竟他是寿星公，今天还是应该对他稍微好一些的，于是将声音放柔了些：“你今天想做什么？”

“无论我想做什么你都陪我么？”程珏的语气中稍稍透着哀怨，“我昨天晚上听到你跟老姐说还有些项目上的事，想趁今天跟她开会过一下呢。”如果可以重订员工守则，他一定要加上一条“嘉程员工回家后禁止讨论与工作相关的内容”。

“程总，这只能说明我是你优秀又敬业的员工。”怼完后当然还得她自己哄着，“好啦，要确认的内容不多，昨天晚上你洗澡的时候我和姐姐都确认好了。今天我除了认真伺候您，绝对没有其他事情。”

程珏顿时喜笑颜开：“好啊，那你陪我出去坐个巴士逛逛吧。”

还没来得及吃早餐，梁雪琛就被程珏拉出门搭巴士去了。

两人一路搭巴士到达码头，乘坐天星小轮从港岛到九龙半岛，在尖沙咀的街头吃了香港特色早餐，再随便上一辆观光巴士体验游客的感觉。

短暂的三小时行程漫无目的，但又似乎有了明确的方向，最后两人提着一个小蛋糕出现在中环摩天轮里，随着摩天轮上升至最高点。

“快快，快许愿，据说在最高点许的愿望都能实现。”梁雪琛兴奋地提醒。

程珏温柔地看了她一眼，依言闭上眼睛许愿。二十秒后，他睁开双眼，对着没有明火的蜡烛做出吹蜡烛的动作，然后伸出手沾了一点奶油，摸到梁雪琛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