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归(52)
“憋着。”申城山车神自然车技娴熟,女人咯咯的笑了起来,“等过几天——我回去验收成果。”
“能的你。”
这个女人,向来如此。男人也不以为忤,倒是自己有点了一只烟,坐到桌子前问,“今天怎么过的?”
“就是做家务啊,打扫卫生啊,”白秋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根本不存在的事,“晚上还去河边走了走。”
“这么冷还出去?”
“去呢,逛了一会儿就回来了,”面膜扯下来了,女人的脸就在屏幕里,笑意吟吟,眉目动人,“那陈总现在该你了,你老实交代今天都干了啥?”
就好像是真的恋爱了似的。
四十岁的男人,其实有四十岁男人的优点。稳重,包容,淡定。
富有。
还知情识趣——以上这些,都得“如果他愿意的话”。
当然也有四十岁男人的缺点。比如控制性太强,什么事情都要占据主动权;比如个性也太强,很多事情都太有主意,就算有让步其实也极其有限;比如太精明眼光又太毒辣,看世界的方式太过于一针见血,反而少了很多雾里看花的乐趣。
白秋不想被他拿捏太狠,又始终想反拿捏一下他。可是每每总是拿捏不成反被拿捏,活像是一条被人捏住脖子无能狂怒的泥鳅。
“见了几个朋友。”他吐了一口烟圈。
女人的领口有些松了,他的目光也顺着那松了的地方滑下去了,大大方方。
“都是哪些朋友呢。”
女人发现了什么,捻了捻衣领。
“这可不能说。”男人又呼了一口烟气,敲了敲烟灰,嘴角似乎带了一点笑,又看着她的脸说了一次,“让你来你不来,不然就带你去见见了。”
“明年啦明年啦。”女人放软了声音,好像也做好了决定要再往前走一步,“明年我一定去。”
如果明年的此刻,还在一起的话。ŠʜΖĻ
总的来说,还是可控的。
何况就她现在而言,陈敬已经是她能跳起来触摸到的最高的人——其实就算是这样,也全凭了运气。
是缘分。
再睡了一觉起来,是真的要过大年啦。
烟花纷飞,爆竹声声,辞旧迎新。空气似乎又降低了几度,白秋是再也不想出门了,她躲在屋里一天,吃了一天软糯糯的冬粉。到了七点钟的时候,小区物业已经组织放起了鞭炮。燃放点正好就在她家的窗外,白秋坐在沙发上,看着外面五颜六色的烟花冲上了云霄。
又是一年了。她想。
再过几个月,就连她,也又要过生日了。爸爸妈妈递过来了红包,白秋毫不脸红的收下了。烟花吧啦一声,正好在窗外炸裂,照映着她盈盈的脸。
手机又响了起来。
其实今天收到的祝福短信很多~她当然也发出去了很多。本来以为又是谁的拜年电话,白秋拿起来看看,有些惊讶,居然又是张文。
“喂。”她接了起来,笑吟吟的,“张总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电话那头的男人却说,似乎有些气喘,“白秋,你现在到楼下来,我有话和你说。”
“什么事?”白秋问。
听起来很清醒,不像是喝醉了酒。
每年除夕例行发疯节目又到了?
可是今年,她却已经不想疯了。
“你下来再说。”那边坚持。
看了一眼旁边的老爹老妈,为了避免昨日的悲剧重现,白秋起身,连厚厚的碎花睡衣都没换,直接就开门出去了。
“你去哪?”妈妈的声音还在身后。
“我有点事。”她只是那么回答。
电梯下到一楼一打开,小区的入户厅里,昨晚上的那个男人已经在了。张文今天换了一件青花瓷的羽绒服,个子还挺高,看起来是年轻又有款。
是认识了二十多年的男人啊。
她眼光,其实一向很好。
“新年好呀。”
男人这么帅,她却这么邋遢。大家都这么熟了,白秋也丝毫不为自己的不修边幅尴尬,只是笑意吟吟,“大过年的张总不在家里待着,跑这里来干啥?”
总不会又说他要和Cindy分手的事。
这种好时佳节,她已经不太想听这个了。
张文却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直直的看着她。
烟花在外面炸开。
小区里还有孩子们的笑闹声传来。
“我们结婚吧,白秋。”他突然说。
“砰。”
“噼里啪啦。”
“过年啦——洋河大曲祝全国人民兔年大吉!万事如意!”
所有的声音混在一起,熙熙攘攘。女孩似乎没有听清,只是抬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灯光落在她脸上。
“我们结婚吧。”
他又说了一次,甚至还从兜里掏出来了一个盒子。白秋站在原地,看着他的手指修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