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距离(27)
“要不,我就陪玲玲住一个晚上。”她的心活了,轻声说。
“这怎么行呢!”他固执地说。
“那好,我这就走。”她深感自尊心受到了伤害,霍地站起来,大声说,“玲玲不愿意走就呆在这儿好了。”
“妈妈,我跟你走。”玲玲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她最听不得女儿哭了,慌忙将她搂在怀里,含着眼泪说:“玲玲,别哭了,都是妈不好,妈这就带你走。”
何野见状,心里也挺难受的。他这会儿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丁璇带着女儿和伤感走了。
何野拎着女儿换洗衣服的旅行包,将她俩送到大街上,并拦了一辆出租车。
“玲玲,和爸爸再见。”她淡淡地对女儿说。
“爸爸再见。”玲玲眼泪汪汪地晃了晃小手。
他伫立在路旁,目送她们乘车离开。他正欲返身走开,那辆红色夏利却停了下来,丁璇打开车门,走了下来。他莫明其妙地注视着她步履匆匆朝他走来。
“给你。”她从挎包掏出一本杂志,说,“最近的一期,刚才忘拿出来了。”
“谢谢。”他感动地说。
“好好读读,你会有所收获的。”她意味深长地说。
“有朱批的导读吗?”他印象中,每期目录都有她用红笔勾勒的重点篇目。
“你自己看吧。”她扔下这句话就快步离开了。
何野进屋后,随手将那本《女人时尚》扔在床上。他通常的习惯是临睡觉前看看手头的休闲杂志。
这些天,他正在写一部研究花间词派的文艺理论专著《论花间词派词风》。花间词派是晚唐五代出现的一个文学流派。其名称是由五代后蜀赵崇祚所编的《花间集》而来,代表人物为温庭筠、皇甫松、韦庄等十八人。古往今来,文人墨客,对花间派词风的评价多为浓艳香软所概括。当代许多学者甚至将它作为古代文学史上的一股浊流加以批判。
何野经过长期的研究,对花间词派产生的历史源流,词的风格都有独到的见解。他认为,花间词派在艺术上力求工精,让词的这种创作形式从民间转入作家手中,逐步形成了一种正式的,文学体裁,为日后宋词的发展奠定了基础,而浓艳香软的词风对宋词中“婉约派”的历史影响也是显而易见的。“花间词派”的作品既有浓艳香软的一面,也有清丽疏淡的一面。全盘否定其艺术风格是不正确的。他的这些观点引起了学术界的重视。古籍出版社也找上门来请他将此写出一本书。
何野送走了丁璇便回到了书房,坐到电脑前开始了写作。屋里静悄悄的,除了敲击键盘的声音之外,没有一点杂音。玲玲在家的时候,可是另外一个样子。如果有她喜欢的电视还好些,她能安静一会儿,若电视节目不中意,那他就什么也别想干了,除非把她哄睡才算作罢。
他对此可谓一点脾气也没有的,常常刚输入几百字,便给女儿打断了,根本出不了什么活,让他心里干着急。好在玲玲这次跟妈妈走了,最少也要呆上一周,他估计可是以完成一个章节的写作。
《花间集》中的词以女人为描写对象,尤以其鼻祖温庭筠为甚。他现存的七十余首,几乎全是写女人相思之类。构成了浓艳的色彩和华丽的辞藻的风格。他这章主要写他的词风对花间派的影响。他自认为写得还算顺手。两个小时,打完了1300字,看看时间已快午夜时分,便存盘,关机了。
他躺在床上,习惯地抓起身旁的那本《女人时尚》,先看目录,有丁璇用红笔提示的三角号,按着页码翻开,是一篇署名红豆的文章《离婚了,还来找我》。他顿时联想到一部名字与之相似,但含义却截然相反的影片,不由自主地笑了,心想:“丁璇啊,丁璇,你什么意思呀!”
这是一篇说不上是虚构还是真实的故事。
一对郎才女貌,事业有成的年轻夫妻,由于一次偶然的误会,造成误解,而闹了离婚。女方想找一个比前夫更有才华的丈夫,男方想找一个比前妻更漂亮的妻子。他们都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报复对方,使其抱憾终生。可是他们在人海中苦苦寻觅了许多年,都没能找到自己那份真爱。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觉日日夜夜在折磨着他们的心。他们都大病一场,躺在了床上
在床榻上,男人给女人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信,坦露了他的心迹。女人是在医院里见到家人捎来的这封信的。她一眼便从信封中认出了那熟悉的笔体,顿时泪如泉涌。信中说:钱钟书说,婚姻是围城,这并没有错,我想说的是,人呆在围城里,虽然没有外面世界的精彩,但是有起码的安全感。一旦出了围城,我便发现,不但我在流浪,我的心也在流浪,总有一种随时遭到打劫的感觉。我想寻找打开围城的大门,但我的钥匙丢了,你能帮我一把吗?如果你的也丢了的话,就请你踩着我的肩膀爬上去,然后,你再从里边将大门打开。信的最后说,让我们重铸围城,好吗?女人抽泣着读完了这封信,急不可待地拨通了男人的电话。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你的钥匙并没有丢,而是掉在心里了。请你赶快从心中取出这把钥匙,再来找我好吗?”何野看完这篇文章,锁紧眉峰,心情反倒凝重起来。丁璇的用心良苦是显而易见的。复婚这个问题,他也考虑过。不过,他已经不想破镜重圆了。时值今日,他仍对丁璇对他的伤害耿耿于怀。他尽管在外表上宽容了她,但在内心深处,他并没有宽容她。维系他们之间交往的仅仅是女儿。他不愿在婚姻的问题上,任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婚姻上,他有权利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