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距离(43)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也许是她心态的真实写照。想到这里,她的脸倏地红了起来。
“我是不是应拆开其中的一封,撞撞运气?”她默默地对自己说。
她将这些信掺合到一块,然后闭上眼睛从中摸到了一封。她小心翼翼将其拆开。首先从信封里落出的是一张男人的照片。她拿了起来,端详着这个似曾相识的男人:三十多岁的样子,清癯的方脸庞,近视镜片的后边是一双不大,但深沉的眼睛。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个人呢?”她皱了一下眉头,努力思索着,可琢磨了好半天也没回想起来。她便翻看了信的落款:北方大学中文系 何野。
“噢,原来是他!”她蓦然想起了两年前,她在参加省文联举办的一次酒会上,经朋友介绍过的那位研究古代文学的学者。
当时,他们只是例行公事般地寒暄了几句。她甚至都没好意思认真地瞅上他一眼,难怪印象不深了。但何野这个大名,她还是如雷贯耳的。尤其是他对唐诗宋词的研究,在学术界的影响很大,出版过好几部专著。
“怎么,连何野这样的学者也要通过这种途径来寻找爱情?”她迷惑不解地想,“这也太有戏剧性了。”
她展开这封并不太长的求爱信,读了起来:
南妮:你好。
我不知道我该如何称谓你:作家、小姐,抑或同志?夜读你在《女人时尚》中说的那番真挚的话,感慨万千,难以入寐,索性披衣,草书几笔,送月西斜。
古人云: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诉说的是那样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确切地说,我们曾经相识过,但那只是匆匆的邂逅。那会儿,我们还都有着各自的情感生活,在情感世界里,还没有尝到沦落天涯的滋味。尽管那时,也许就已是危机四伏了。我是研究古代文学的,从《诗经》开始,我们的祖先们就在发表着爱情的宣言,并上演着爱情的悲喜剧。《诗经》的民歌中占多数的是有关恋爱和婚姻的诗。男女之间以“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定情,以“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幽会,以“一日不见,如三秋兮”相思,以“既见君子,云胡不夷”重逢,以“信誓旦旦,不思其反”惆怅。汉乐府中的“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唐诗中的“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宋词中的“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说得都是爱情。
你是搞文学创作的,体会得可能比我还要深刻。我拜读过你的大作《爱情空间》,对书中的主人公安婧留下了美好的印象。爱情的挫折,曾让她心灰意冷,并开始拒绝爱情。可当一个真正的男人走进她的生活后,她先前的信念又动摇了。她在经历了最初的失望和痛苦之后,爱情还是占了上风。尽管他是一个坐着轮椅的大男孩,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扑向了他的怀抱。……这是一段多么凄美的恋情,没有铬心刻骨的的感悟是难以写出这般深刻的文学作品的。凭我的直觉,这个安婧的形象有你自身的影子。我并不想窥视你的情感经历,可我想了解你的内心世界。我们同在“没有爱情的荒野上流浪,”我们同在“承受着失去爱情的孤独”,是你给了我一丝爱的曙光。看了你征婚的条件,我的自我感觉还是不错的。虽不敢说事业有成,但却小有成就;虽不敢说潇洒倜傥,但却五官端正;虽不敢说聪明睿智,但却思维敏捷;虽不敢说沉稳成熟,但却脚踏实地。关键在于我符合你的下述条件:不是钱太多,不是太英俊,不是太精明,也不是太世故。我不知道你在看过我的这番表白之后,会不会接受我的求爱。
我是一个性格内向,不擅言谈的人,但是,我对爱情是直言不讳的,我不会轻言爱上一个人,既然说了,我就是认真的。虽然我离过婚,还有一个六岁的女儿,可我想这并不是爱情的障碍。我一向认为,爱一个人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就犹如你笔下的那个可爱的女孩儿安婧对爱情的抉择。我正是人你的书中受到的鼓舞,才疾笔写下这封信的。这是我有生以来写出的第一封情书。请相信我对你的真诚。可以约个时间谈谈吗?请不要拒绝我。我的电话是:7329258。北方大学中文系何 野
2001年6月10日凌晨三时
南妮似乎是在魄荡魂离,不可自制的心态中读完这封信的。她没有想到会读到这般情意绵绵,文辞隽永的情书。她曾梦想过能在人生的旅途上遇见一位志同道合,相濡以沫的恋人。他要有渊博的才识和丰富的情感,不但是生活中的伴侣,还要是良师益友。她只是在这个梦中的恋人迟迟不见踪影,才退而求其次,选择了韩强的。即使这样,韩强还是离她而去了。这让她承受了巨大的精神打击。回想当初韩强求爱的那种执着劲,她愈发感到他们之间恋情的脆弱和不堪一击。